漂浮在時代的浪花中
一個月在神州大地遊蕩,在長江以南坐高鐵探友吃飯喝酒,一直到重新踏上香港,才想起來要看看 YouTube上過時的國際新聞。由於居住在法國,對打了兩年半的俄烏戰爭的消息會特別敏感。戰爭雖然在千里之外,但到底在歐洲的土地上,感覺就像在家門口。尤其是上世紀二戰的陰影已經模糊,但一說起戰爭,我的農民鄰居,作爲曾經是參戰的士兵,他總是提醒我戰爭的殘酷,連我這個從來沒有經歷過戰火的人,也有所感受。更不要說光是我們每天都離不開的石油和做飯的石油氣,兩年來價格足足上漲了一倍,真是苦不堪言。這一個月來,除了烏克蘭的無人機及突擊部隊進入俄羅斯境內攻擊它的軍事油庫外,戰情依然膠着。這場戰爭的勝負,不是我們老百姓能夠知曉的。
另一場去年在中東發生的哈以戰爭,其實今天已經擴大到以色列要面對七個戰爭對手,而它卻臉無懼色。以色列的主要對手是先向它發起恐怖襲擊的哈馬斯、黎巴嫩的真主黨以及叙利亞,尤其是這幾個對手的幕後推手,都是伊朗。而更加複雜的是俄羅斯的普京,又是伊朗當權的伊斯蘭神學穆拉背後的强力支持者。以色列和巴勒斯坦之間,分不清楚的恩怨糾葛可能永遠都不會了結。去年十月七日那天,哈馬斯突然在已經是十分微妙的世界地緣政治背景下,向以色列發動恐怖襲擊。首先是在一個三千多人的村莊音樂節裏屠殺了三百多人,同時又有三千多名哈馬斯武裝分子,突破以哈邊界襲擊猶太平民社區和以軍軍事基地,導致總共有一千四百多人被殺害。這一年來,以色列軍隊迅速進入加沙,並通過斬首行動,幾乎團滅了哈馬斯的領導層,而且對於由伊朗穆拉政權支持的黎巴嫩真主黨,也作出了相同的做法,可說是完全合乎邏輯的發展。一個還不到一千萬人口的以色列,要在人口衆多的多國敵對政權前生存下去,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氣和組織。回顧這一年的點滴,是一個深陷俄烏戰爭而想另起戰火的普京,一個想通過發展核武器成爲一個地方霸主的穆拉政權,碰上一個對生存渴望的高科技精兵小國以色列,一場生死的對決即將拉開,中東戰火一觸即發,會不會爆發第三次世界大戰呢?我的鄰居就這麽想。除了無助,那又能怎樣呢?
無論是俄烏戰爭,還是哈以衝突,歸根到底是歷史向古老的時代回歸?還是接受末來的呼喚?普京可能依然沉醉於三百多年前彼得大帝的俄羅斯榮光,巴勒斯坦人可能依然生活在貧困的過去中,而拒絕了新時代的招手。似乎以色列在歷史的進程中既繼承了傳統又接受了時代的挑戰,人口稀少卻是世界上鮮有的高科技國家,而且在政治制度上也跟上了西歐文藝復興後的民主政制步伐。歐洲經歷第二次世界大戰已經七十多年了,神州大地的文化大革命也已經過去了差不多一個甲子。回望歐洲十九世紀的戰火連天及二十世紀上葉的兩次大戰,這六十多年來的太平盛世時代,我們有幸生逢其時,在歷史中殊不多見。歷史就像一江春水向東流,波瀾壯闊,世界不再是昔日帝皇一言九鼎的時代,我們誰都像浮萍一樣,漂浮在時代的浪花中。
陳增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