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一如河川入海

    《小河男孩》無論情節、人物、環境，還是語言、動作、神態等，都具備經典小說的一切特質。曾經榮獲一九九七年“卡內基獎”(Carnegie Medal)以及一九九九年“安格斯書獎”(Angus Book Award)，可謂實至名歸。

    十五歲的女孩潔西，和七十五歲的爺爺以及她的爸爸媽媽，一家四口，去布菜茅斯小鎮的郊外度假。那兒是個非常偏僻的林區，僅有幾棟度假小屋零星散佈其間，一條長年潺潺流水的小河蜿蜒而過。那兒也是爺爺的老家，但六十年前的一場大火，把爺爺的雙親和賴以棲身的房子全吞噬了。這也是風燭殘年又疾病纏身的爺爺，六十年間第一次返鄉。

    故事就從他們到達度假小屋時正式展開。

    十分愛好游泳的潔西，自然不會錯過也不願放過到小河一顯身手的機會。風景如畫的河岸，深水段平靜如鏡的河面，讓潔西陶醉。但自從她踏入這河流後，第六感告訴她，有一雙眼睛就一直在她的周身游離。只是那眼眸清澈且和善，是一個神秘無邪的男孩，即主人公小河男孩。

    男孩是小說的靈魂人物，他飄忽不定，來去無蹤。似乎來自另一個世界，卻又好像是鄰家之人。但那不是幽靈，更不是阿飄，而是那片森林河流的精靈。有時，潔西能真實的見到他，甚至與之交流；有時，又只能憑感覺，體會其存在。

    潔西的爺爺雖然已弱不禁風，但仍堅持要完成一幅心心念念的畫作。那畫面就是度假小屋旁的風光，也是爺爺對少年時代故土的眷戀與回憶。潔西透過爺爺還殘缺的畫作，隱隱約約看到了男孩的面容與身影。

    男孩鼓勵潔西攀岩越嶺尋找小河的源頭，誘導潔西順流而下，游泳到小河匯入大海的盡頭。可就在潔西於渾渾噩噩中即將游入大海時，突然清醒過來。而被緊急送到醫院的爺爺，剛好在此時過世了。

    小說以河流隱喻人生歷程，探討生命尤其是死亡的真義。河流的源頭，就是生命之始，或是一汪清泉，或是一注石縫中的水流，漸漸彙聚，漫漫增強，迤邐蜿蜒，恰如人生的跌宕起伏，但最終都流往浩瀚海洋，劃下人生的句點。同時，又展開新的起點，完成生命的輪迴。在作者看來，“生死是自然的迴圈、天地的節奏，一如河川傾注海洋，日出日落，四季交替，生生不息”（譯者麥倩宜語）。

    所有的情節，都是透過潔西的眼睛，徐徐展現。祖孫的情深，也無法阻障死亡的步伐，至親至愛者的疾病折磨和離世，讓生者痛苦到無以復加。當親眼看到遺體被送入火化爐很快就化為灰後，許多人才頓悟人生的短暫、生命的無常。也許，只有如此的經歷，才能讓人面對死亡時，不惶然終日，畏懼不安。

    小說用散文的體裁，以雲淡風輕的手法，引導讀者正視死亡。在語言上，平淡卻又優雅，例如小河男孩突然從水流中冒出的那一刻，雖然讀者也可能會心下一顫，渾身一緊，但不會毛骨悚然。坦然接納這個精靈，亦能心身安頓一般，超生克死。

    這本一流的文學作品，值得所有人，特別是中小學生作為生命教育課程的輔助性讀本，一讀再讀。

    輥    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