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認同的前路未明
真的是少數嗎?鼓起莫大勇氣打開這本書,看作者從自身經歷出發,結合見聞,深入而細膩地談到複雜的身份帶來的傷痛。
所謂複雜的身份,是指“裔”和“籍”之間的差異。第二次世界大戰後,國與國之間的人民流動緊密,除了自願性移民外,被動逗留在他國成為當地居民的人也不少。容我膚淺地,暫且把這群人視作書中的“少數者”,而他們因為各自的文化背景,肩負了難以言明的“醜陋感受和負面情緒”,包括忌妒、惱怒、無聊等。文化背景各異的人,其價值觀和生活習慣大相徑庭。在世界大同尚待實現的今日,種族歧視還是以不同程度在不同場合中存在着,何況在同一國土下生活而又肉眼可見地不一樣的“少數者”呢?
作者是韓裔美籍詩人,書中第一句便坦白,“我的憂鬱症是由一種想像出來的抽搐揭開序幕。”在她深入描述自己的抽搐後,讀者隨即走進她筆下的悲哀世界之中。她分享了一個又一個“少數者”的故事,看他們如何在美國這個所謂的“民族大熔爐”之中掙扎求存。
印度裔詩人普拉吉塔 · 夏馬(Prageeta Sharma)當上了學程主任,對於一次性騷擾事件堅持追究到底。明明是正常維權,卻被認為拒絕融入當地(對性持開放態度)的文化,最終主任試圖將她降職,而她也將性騷擾申訴升級至歧視訴訟。
二〇一七年四月聯合航空的杜成德事件,讓我看到美籍華裔越南人積極融入的外表下,那一顆殘破的心。不過是航班滿載後隨機抽取一位乘客離座,大可以冷靜地談補償,但他卻異常激動,寧死不要放棄這個座位。作者補充,“他遭遇的野蠻手段很可能觸發了深埋在心底的創傷。一九七五年,西貢淪陷,杜成德當時被迫以難民身份逃離家園。”
印度的文化、越南的歷史,必須承認民族有其背負的創傷。而走進一個看不見這些過去的環境,這些少數者連如何自處都未想透,就要面對萬千質疑了。
沒想到的是,作者提到:“大多數美國人對亞裔美國人一無所知。他們以為亞洲人就是華人。”雖然,不是所有亞裔美國人都出現作者所講的“少數者感受”,而她所說的亞裔,可能只包含幾個主流大國。但是,我還是忍不住想,美國人是不是不需要學習歷史和地理?當我們努力分清美國、加拿大,甚至是英國、英格蘭、大不列顛和不列顛群島之間的關係時,他們居然認為整個亞洲不分你我。或許,這才配得上“民族大熔爐”的稱號?
凡此種種,令亞洲人覺得不被尊重,不被看見的事例不勝枚舉。我突然想起內地脫口秀演員顏怡顏悅,她們曾在一次採訪中被男記者提問:“你們脫口秀總是圍繞着女性視角,會不會太狹隘,為什麼不嘗試一下男性視角的脫口秀?”雖然這是性別平等相關的思考,但我認為和種族歧視亦有異曲同工,都是人與人之間的不理解和不尊重。作為“少數方”(
或許應理解為“弱勢方”?),身份認同的路還是很遙遠,但多看一點,心底的感受就能充盈一點,腦裡的想法也就多元一點,未來說不定就好走一點。即使這本書讀得我輾轉反側,還是讀下去了。
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