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澳門繪本展看“多維世界”

    “瘋堂繪本文化節二○二四”特設六個澳門繪本主題互動展，由澳門人出版社策劃的“發現·世界——‘兒童繪本的誕生及演變’系列展覽 ”，以兒童繪本的雛形《世界圖繪》作切入點，結合澳門創作人林格的作品《所作所為》，從十七世紀走進二十一世紀，展現了出版世界和現實世界的多重交織。

    沒有“繪本”的繪本展覽

    展覽設有繪本歷史區、情緒互動區及閱讀區三大區域。面對正門的繪本歷史區，以“發現《世界圖繪》”、“發現兒童的世界”、“發現內心的世界”的脈絡展開，這三個部分正揭現了“發現·世界”的三重含義。

    在探討“兒童繪本的誕生及演變”的主題上，展覽回溯至第一本專門為兒童設計的圖書《世界圖繪》上。該書是一本兒童教科書，於一六五八年由現代教育之父約翰 · 阿摩司 · 康米紐斯(Johann Amos Comenius)出版，內容涵蓋人類、自然、社會等多個領域，展示了十七世紀所有基本事物及日常活動的圖像與名稱。

    儘管該展覽主題是“兒童繪本”，但實際上，《世界圖繪》和《所作所為》並不完全符合我們日常接觸的繪本概念。它們每版之間的圖片並不具備連貫性，缺乏完整的故事線。相比傳統繪本，內文以單詞配合相應插畫的形式，更像是插畫豐富的教科書。

    展覽以為什麼《世界圖繪》被稱為“兒童繪本的雛形？”的問題，促進觀展者對《世界圖繪》的思考。原來在十七世紀“兒童”觀念尚未成熟時，兒童一直被視為未成熟的小型成年人，而《世界圖繪》正是第一本專為兒童而設的出版物，其誕生無疑推動了兒童出版物創作的進一步發展。展覽不僅從出版物歷史的角度出發，更延伸探討出版物與社會之間的關聯，提出“如何從出版物上看見兒童觀念的轉變？”的疑問，並對此進行了回應。與同期複雜難懂的文字書籍相比，《世界圖繪》採用了簡單清晰的插圖和淺白易懂的文字，顯然是為了符合兒童的認知發展水平設計，這體現了從“兒童”觀念的缺失到開始發現“兒童”群體需求的轉變。而出版物作為當時建構三觀的重要承載物，相信《世界圖繪》當中對“兒童”的發現會影響當時的社會思潮。

    繪本歷史區的前兩部分，為觀展者展示了《世界圖繪》的內容、作用與價值，而“發現內心的世界”的版塊，則展現了《所作所為》和《世界圖繪》的同與異。該處指出，這兩本跨越四個世紀時空的書籍，在排版和內容上具有相似之處，但核心主題已經從外在轉向內在，不僅展現了形式的演變，更呈現了內容的深度變化。這裡為《世界圖繪》與《所作所為》的結合提供了合理的解釋，亦為繪本歷史區與情緒互動區的銜接鋪墊了基礎。

    情緒海洋中的泳圈

    “情緒壓力”是當今社會備受關注的議題。情緒互動區以《所作所為》中“為都市人帶來心靈的慰藉情緒”的核心理念而設計，建構了一個可供互動的紓壓空間，以提升觀展者的體驗感。

    該區的互動環節主要有兩個部分，分別是“情緒記錄本”與“情緒之書”。“情緒記錄本”是一本空白筆記本，頁面上沒有任何的線條，供觀展者以文字或圖畫為媒介，自由地表達內心世界，暢所欲言。情緒互動區的介紹牌提及：“以‘看見’與‘被看見’的情緒，實現治療”，這句話正好清晰地解釋了“情緒記錄本”的用處。

    另一部分的“情緒之書”與坊間曾經流行的《答案之書》相似，作用同樣是為迷惘中的人們，提供一個可供參考的出口。該書實際上由策展團隊特製而成，設計結合了一旁的插畫《游泳》，巧妙地融入了林格的白色小人與畫中泳圈的元素。書中含有五十個泳圈，提供五十種紓緩情緒的方式。觀展者可以在深呼吸後，隨機翻開書籍，解鎖屬於自己的泳圈。書中除了有購買花束、拼圖、慢跑等意料之中的泳圈外，還有“在望德堂區漫步”、“ 繪畫白色小人”、“ 前往澳門公共圖書館”等富有巧思的泳圈，等待觀眾去發掘。與此同時，內文的語言輕柔且帶有温度“泳圈四十六：巴士遊，透過車窗，感受城市的脈動，體驗澳門的多元風情”，除了紓壓方法外，說明文字也自帶療癒作用。這個區域為展覽增添另一層的實用意義，讓觀展者與內心對話，察覺自己的情緒，並提供與情緒共處的指引。

    每個人也是白色小人

    推廣本地創作人及其作品是該展覽的核心之一，整個展室也遍佈林格的白色小人。白色小人線條簡潔，沒有明顯的外貌特徵與性別特徵，每一個人也能代入其中。

    現場展示了六幅《所作所為》的插畫，每一幅插畫各有深意。正對正門的插畫《打開》，引領觀展者進入展覽的世界，是整個展覽的開端。第二幅插畫《閱讀》位於展室中間，其與觀展者在室內進行閱讀的行為相呼應，畫中白色小人所閱讀的書籍的顏色，更是與《世界圖繪》如出一轍。而插畫《暫停》，位於繪本歷史區的尾端，正設置在繪本歷史區與情緒互動區的轉折位中，無論是向左走抑或向右走，觀展者也需按下“暫停”，以全新的狀態踏入新的領域。

    進入情緒互動區，插畫與互動設置完美結合。《尋找》內有一扇門，這扇門象徵着心門，裡面有多雙眼睛直視白色小人，那種直視的眼光讓人感到無形的壓力，它為“情緒記錄本”的使用設置了語境。而《尋找》作品旁邊的《游泳》，展示了白色小人尋找泳圈的過程，它在主動尋找救援。白色小人的行為不禁聯想起《男孩、鼴鼠、狐狸和馬》的內文：“你說過最勇敢的一句話是什麼？幫幫我。”“情緒之書”正是響應每一個白色小人的求救，提供了泳圈。

    閱讀區中央掛置了《相信》的插畫，當中的白色小人在黑暗中看到了點點繁星，讓人聯想起閱讀所帶來的希望。區域桌面上，右側放置了《所作所為》的書籍，左側放置了名為“什麼是《世界圖繪》”的冊子。這本冊子不僅介紹了《世界圖繪》及其作者約翰 · 阿摩司 · 康米紐斯的資訊，還呈現了《世界圖繪》的內頁。而設計上，這本冊子的大小與《所作所為》一致，封面設計不僅採用了白色小人作為封面主角，更保留了《世界圖繪》的橙黃色系色調。兩隻相同的白色小人在桌面上代表着不同世紀的出版物，頗具深意。

    展室最後，牆上掛有白色小人的角色牌，上面寫着“不作為也是一種作為”。該語句源自《所作所為》的開端，它貫徹了展覽情緒部分的核心。最後讓我們一同把所有的焦慮、緊張、不安也放下，閉目休息。

    木    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