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童軍

    此文主角是七十出頭的人了，故老；圓頭圓眼圓鼻頭、棗紅色的臉無皺紋的光頭人，又很像“童”；他來美之前在內地是中級軍幹，確是軍人。我破題了。

    稱他雙桿也合適。“請查百度。”憑他的提示，果然在百度中搜到，他曾當政治部主任，寫過幾本書，盡是披露四人幫被抓、文革中“二月逆流”過程“揭秘”之類的東西。他還是八一電影廠的編輯，於是，筆桿子槍桿子他全抓了。雙桿。

    他還私下對人說，曾在某參謀長底下當過秘書，很短的一段日子。他說，這個參謀長人很好，毛主席曾打趣地稱他，“是盡做好人中的壞事的一個人”。他也當過海軍，是上校級別。我想起了：每次見他在紐約某泳池中游泳，總見他仰泳，柔柔地，一個一個動作非常清晰，然而每撥水，必然口吐水花，我笑他是一條小小的肥鯨魚。

    好幾年前的一個傍晚，他在布魯克林準備上私家車，忽覺有黑人尾隨，便放慢腳步。對方亦步亦趨，斯時，他軍人的警覺性立即冒起，掏出左輪手槍。那黑人立即掉頭逃去了。

    他家養十三隻貓、一隻盲人犬。那麼寂寞？是的，他本有妻子，可她來美後改嫁一白人，但不久新歡遽逝，她患上嚴重的神經衰弱，整天臥床，靠獨子照料。老童軍不忍兒子勞累，便把前妻接回家中，不計前嫌，親自料理。

    我覺得這個人心地不錯，我想，以前他準是個好軍人。來美了，圓頭圓腦掛笑容，從容不迫，整個人“全鬆了”、“全靜了”。可是，他偶而也會由靜態跳到動態的。與之攀談，話匣一開便侃侃而談。我覺得他是一個真正的愛國者。“咱們中國，想爛都難，想迅速好起來也不易。這麼龐大的國家，隨便一個幹部動輒要管幾百萬人。我們厲害的人才多的是。等着瞧吧，我們的國家總會越來越好的。”他的名字有個“國”字，我想不如在大口裡面改為“員”字，叫“圓”好了，因為這挺合他的樣子、風格、神態的……

    翔    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