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來看流星“雨”

    今夏，我在行家朋友的帶領下，第一次到香港海岸泳綑。泳綑即沿海島岩岸行走，可隨時跳進海裡降溫，結合遠足、攀爬、浮潛、探海洞的要素，是少數適合酷暑季節進行的戶外運動。

    上次在海裡游泳，已經是十多年前。我的泳術尚可，每年夏天都會……到泳池游泳。即使裝備齊全，助浮衣、浮潛鏡、呼吸管、澗水鞋一樣不少，從船頭躍進茫茫大海，被清涼陰暗海水浸沒的瞬間，還是難擋心中恐懼。所有人都在游向前方的岸，我沒有時間遲疑，因為原地停留越久，便會被海浪推得越遠。我只好跟着大夥兒腳下的水花，奮力向前划臂。耳邊都是自己呼吸管傳來的喘氣粗聲，以及急疾的心跳聲。

    適應環境後，我擦去浮潛鏡裡的霧氣，看到海床上的珊瑚、附着大石間的海葵與海膽、不知名的各種小魚。浮潛之際，發現身旁數量驚人的銀色小魚群，牠們銀色的鱗片反射陽光，細長身子在暗藍海水中發出淡淡銀光。魚群移動方向整齊劃一，時而迴旋，時而直行，仿如夜空中的流星雨。可惜這樣的流星“雨”，不曉得還有多長壽命，因為就在觀賞魚群不遠處的海域，水裡漂浮着膠樽、膠袋、不可名狀的浮游物。海蝕洞裏垃圾堆積如山，傳來腐臭。行家說，曾在盛夏七八月，見到漫天飛舞的發泡膠粒雪花。

    見過大自然的美麗，方會心生憐憫。下次想扔掉一個膠樽，不妨思考如何回收再用。感謝兩位同行監護人悉心照料，亦慶幸自己平日規律運動，擁有足以應付渡海泳與攀岩的體力。有次跟着A先生渡海泳，視野之內皆是他腳下揚起的水花。我看不清周遭卻也不怕，因為我知道那是正確的方向。他教會我，探海洞時感受海浪的來而又往，逆流也不必心慌。

    下個夏天，還想重訪無人之境的六角岩柱，與你們一起跳進海裡看看小魚。如若良辰美景留不住，就讓我們努力記住。

    陳于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