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味
原來我也嗜甜,曾經。
七月,我想起弟弟和母親。七月九日是弟弟的生忌日,遙想從前,他還小,被奶奶帶到香港的家住了一段時間。雖然這段日子應該不是很長,然而,回想我還喜歡甜食的記憶,卻沒有他的身影。
在我還小的時候,母親得空會帶我們姐妹去“南屏雅敍”。那些年,我還是個小學生,街坊習慣說去“南屏”,省略了“雅敍”。想來街坊都是為生活奔波的人,說去“
雅敍”太奢侈。“南屏”成了遊客追捧的打卡點,那是後話。在那裡,我吃進肚子的糖肯定是過量的。比如,一杯檸檬水下四、五茶匙的砂糖。還有放海量砂糖水甜到透心涼的紅豆冰、菠蘿冰。儘管在記憶裡,母親沒有出手禁止我們“狼吞”餐廳的砂糖,但在罐子裡一匙又一匙的舀,砂糖慢慢下沉,看着盛滿水的玻璃杯子本來通透的底部,漸層變白,湧起一絲竊喜的心情,砰砰、砰砰。
人生中第一塊法蘭西多士也是在這家吃到的。炸到金黃色的白方包是配菜,“主菜”是糖漿。抓着糖漿瓶子的手不管是打着圈還是繞着蛇步,都恨不得把多士的每一寸都鋪滿才肯放手。那年代的西多士夾層沒有花生醬,面上也沒有巧克力碎來攪亂味覺,以致現時都用這些來“粉飾”的西多士,都被我嫌棄。
在記憶中搜尋到的童年甜食麥芽糖,印象不太清晰了。不知母親在哪裡買來的,裝在玻璃罐子裡。母親教我們用一枝木筷子插進去不停攪動,但那時的麥芽糖硬邦邦的,使盡全力攪動,拔出來一看,筷子上沾着的麥芽糖少得可憐。吮之香甜,嚷嚷着要母親幫忙取出一塊大的。還有涼粉,是為了可放糖漿才吃的苦物。
童年的味道,總是甜的。弟弟那雙大眼睛,卻因為老是被我欺負而淚汪汪。
水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