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喜斑粉蝶

    在春霧瀰漫的山間，一點也不溫柔的風攪動着微冷的濕氣。排隊搭乘纜車的人群旁，一隻報喜斑粉蝶伏在這片人類於山腰所建的青瀝地上，也許在休息，也許是奄奄一息。行走的鞋子來來去去，又偏偏沒有踩中地上這一點斑斕的色彩。

    儘管報喜斑粉蝶一年四季均可見，但因為天氣偏暖會讓牠們更活躍，在春天臨近時尤其常見。通常看到牠們時，代表冬去春至，帶來春回大地的喜訊，因此有“報喜”之名。喜暖的牠們愛曬太陽，成群結隊的出沒吸食花蜜。飛行速度本來就緩慢的牠們，如果碰上冬春之際善變的寒流天氣，便會低飛，甚至伏在地上不動。也是在這些時候，伏在人行道上、低飛時來不及避開而黏到人的衣物，或撞到行駛中的汽車上——以春天的斑斕闖進人類生活的報喜斑粉蝶，便常常被城市裡的人們發現。

    因為生命周期短，成蝶後的壽命只有數天至兩周，春天前初長成蝶的牠們，在踏入春天時便走向死亡。冬天偏暖的這一年，儘管報喜斑粉蝶的數量大幅增多，但相對地在城市裡不慎被踩死或輾死，以及生命周期走到終點的自然死亡，也大量被看見。近來便不時有人表示在路上看到成批的報喜斑粉蝶屍體，詫異着這幅與春天萬物復甦相矛盾的景象。

    纜車的隊伍仍在徐徐前進，等待着在一個個車廂裡穿越雲霧後，得見天壇大佛的祥和慈悲。一個小女孩從人群中鑽出，蹲到報喜斑粉蝶所在的空地，端詳這隻無人在意的小生命。她的媽媽隨之而來，耐心地告訴她這隻蝴蝶為何在這裡，然後捧起了被觸碰時尚會振翅的牠，放到無人踐踏的地方，活下去或迎接死亡。生死如來如去，萬物枯榮有序。報喜斑粉蝶的短暫存在，是生命的脆弱和珍貴，也是下一輪生命循環的希望。

    波    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