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空之境”有人
如果沒有被干擾着,是真正有“沉浸”到。
一開始我衝着宣傳上的“劇院”、“圖書館”系列而來,走進博物館的一樓走道馬上就被巨幅冷峻的空間線條所震懾。博物館是當代最流行的文化景點之一,甚至博物館本身的建築往往比內裡的展品更吸引遊人參訪,但康迪達 · 赫弗的作品,雖然正如很多吸引觀光客的廣告攝影一樣,對準那些引人入勝的空間結構,可它所呈現的並非誘人的暖和感或可參觀性,反而是一種“生人勿近”的疏離,連白噪音都去掉的空鏡。
因為人們都將“參與”、“沉浸”等同“創意”、“親民”,近年來的展覽都變得“好拍”、“歡迎觸碰”。“宏空之境”一板一眼的冷調子,卻比任何高舉沉浸的佈展與場景設計都讓我沉浸其中,一幅一幅放大而端正的相片,照片中人的退場、不帶文字說明的景觀,沒有刻意營造的色彩、光暗對比,有如一場去角色、去性別的純舞蹈,肢體、動作,即是肢體、動作,拒絕角色扮演,把敘事還給這些人文建築本身。沒有“人”在說故事,你自然更細緻地觀景,然後你被結構推動、被線條帶領、被光線包圍,無聲仿有聲,精準的比例,公整排列的地磚、天花間隔、觀眾席、書架、桌子,讓視覺沿着線條的路徑,進入被定格的公共文化設施,然後感覺視線正往消失點前進,錯覺自己正置身建築之間。
好幾次了,我正對着照片,試着讓身體稍微前後搖動,測試這種錯覺,每次視線隨身體往後拉闊,又發現建築裡更多的細節。的確,攝影師康迪達並非將人全然清空,而是邀請着每一個觀眾。
年三十的中午,藝博館人不少,但觀光客大都沒有真的在意這些看來不太好打卡的作品,只管在沙發上滑手機也很好,是一種另類的友善,如果說話、走路的聲音小一點會更好。
錯過了安靜,讓我想再去看一次。
踱 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