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蒙托夫的《懸巖》

    第一次吟誦俄國大詩人萊蒙托夫（一八一四至一八四一）的《懸巖》，得益於北京時代出版社一九五五年二月出版的精裝的《萊蒙托夫詩選》。其時就能頓悟“金色的彩雲”和“年老的懸巖”兩者之間的明顯對比：前者自由灑脫；後者孤獨傷感。

    幾十年過去，當我翻開《金黃色的雲朵過夜了》無伴奏混聲四部合唱的譜子時，乍一看，就頗以為歌詞似曾相識；再一看，詞作者為萊蒙托夫，我就斷定為《懸巖》無疑了。題目不同，譯詞當然也有不同，但內容卻一樣。《懸巖》開頭是這樣的：“一朵金色的彩雲停息在／懸巖巨人底胸前住了一宿”；《金黃色的雪朵過夜了》卻是：“金黃色的雲朵／在那懸崖岩石的胸膛上”。前者乃餘振所譯；後者乃李達所譯。《金黃色的雲朵過夜了》的作曲為俄國偉大的柴可夫斯基。

    我對俄語莫名！一時也找不到萊蒙托夫原作題目以“看圖識字”。只是認為《懸巖》與《金黃色的雲朵過夜了》相差遠矣！不過，在我二十多年前為一個合唱團排練《金黃色的雲朵過夜了》時，我是以相異的感覺處理前後旋律的。前部分的二十三小節，雖在中板速度一個“P”的力度發端，但發展到“f”的力度時，分明蘊含着一種自豪與歡快，即使很快又回到“P”的力度，但卻並非聲音變弱就會失去潤亮失去嫵媚。後部分兩樣了！前十六小節就帶着落寞神情“站在那裡深思着”；到了四個聲部休止後轉入行板速度時，你難道理解不到，正是方正耿直的石岩“在荒野中低聲哭”嗎？我是把這樣的一首歌看作為悲歌的。

    在情深情淺地吟哦《金黃色的雲朵過夜了》時，我常常覺得萊蒙托夫自比“懸巖”。詩人是在與馬爾登諾夫決鬥被殺的同一年寫出《懸巖》的。心靈驕傲的萊蒙托夫，“沒有犧牲過人的尊嚴”！他還沒有活到二十七歲，但大詩人的包括《懸巖》在內的，有如繁星的傑作，卻永存於人世間。

    費拉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