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時間

    晃眼一年。

    身邊很多朋友都說，從來沒覺得時間會像二〇二三年這樣飛快，轉眼就過去了。

    還記得上星期大家都跑了出外度假，少了聖誕應酬，可以靜靜地執拾一下亂得不能再亂的居室，順便清理堆積如山還不覆一下就絕交的電郵，後來發現自己已經不太擅長這兩件事，沒半天，索性也加入了休假行列。很多年前出的第一本散文集取名“見習閑人”，到今時今日仍受到許多老友取笑，毫無疑問，心身兩閑，是種人生境界。

    二〇二三年大家都覺得日子過得飛快，那應該是前幾年疫情積累太多該辦而未辦的事，忽然解除交通限制，短時間內忙得不可開交。筆者有位只靠金融投資就可衣食無憂的忘年之交，疫情最烈時他雙親不巧困在意大利，他告訴我，他媽媽用十分沙啞的聲音在電話中說，爸爸的藥吃完當晚就沒再醒來。放下電話不久，他打給在歐洲的朋友想辦法，但一時之間，遠水救不了近火。電話再來時，是他雙親下榻的小旅館主人，用僅可溝通的英語告訴他的媽媽也走了。人生最大的不幸莫過於此，平常只不過是錢就可輕易解決的事，你可以打一通電話去信用卡中心，對方一看你的信用額和要求，甚麼赴湯蹈火都會盡力而為，大不了是運一隊醫生和兩部呼吸機由旅館一路陪到上私人包機，再直飛你最信得過的醫院為止，那也不過是一串數字而已。

    他告訴我，旅館主人把他父母合葬在後院的一棵大樹下，據說墓碑漂亮，墓誌銘也寫得動人，“瘟疫也分不開的愛侶長眠於此”。朋友沒想到這是老人家最後的歸宿，臨走時留下一張支票，說是彌補一切費用，但幾乎可以買下十間這麼細小的旅館了。

    王禎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