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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B12版:鏡海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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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家河的小狗與雛燕
聆聽卡明斯基《聾啞劇院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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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前報紙日期:
2023 12月27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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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聽卡明斯基《聾啞劇院之夜》

廖偉棠

    聆聽卡明斯基《聾啞劇院之夜》

    美籍烏克蘭猶太詩人卡明斯基的詩劇《聾啞劇院之夜》(Deaf Republic),是關於一個二戰時期烏克蘭的虛構小鎮的聾啞人木偶劇團和居民起義的故事,因為詩劇的特質,使得文本在虛構與史實之間的游離遊刃有餘,讓讀者恍兮惚兮不知此夕何夕——

    因為裏面殘酷的世界呼喚你把自己民族經歷的苦難代入,同時詩的語言又警醒着你:世間的苦難有細微的差異,而我們要辨識這個差異,使苦難不流於號哭加上數據。正如譯者王家新引用班雅明在論卡夫卡時所說的話:詩人在此要做的不是“以童話來對付(歷史和)神話中的暴力”,而是如科倫 · 麥凱恩所說“闡釋並照亮我們共同的聾啞”。

    《聾啞劇院之夜》裡更微妙的是:群衆造就抗爭者,也戕害抗爭者,這個永恆的悲劇以詩演示,則獲得了一些額外的可能性,也許是希望的卑微化身。而所謂群衆,它們依然是滋生抗爭的沃土,詩人保留着這點空間給予未來。而在這之間,聾啞狀態由否定變成積極的拒絕,是不屈的火種。

    “你還活着,我對自己悄聲說,因此有些東西在你的傾聽裏。”此乃本書的要義,也是所有倖存者的要義,這裏的“說”和“聽”因為物理上的不可能,引導我們前往更形而上的理解。“聾,像警笛一樣在我們中間穿過。”這樣的悖論詩句不但是金句,還是對良心切實的拷問。

    當然,在二○二三年閱讀此書,加上過去兩年烏克蘭的戰爭背景,我們還是無可避免地要面對現實炮火的震耳欲聾。書中反覆出現的這句:“什麼是一個孩子?/兩場炮擊之間的寂靜。”已經成為卡明斯基代表烏克蘭人對整個世界的質問。還有更溫柔的:

    開始了:我看見我的國家的藍色金絲雀

    從每個公民的眼睛裏啄出麵包屑——

    從我鄰居們的頭髮中啄出麵包屑——

    雪離開了地球並直接落在它應落下的地方——

    有一個家鄉,這太重要了——

    這不得不讓我們回憶起大半個世紀之前,保羅 · 策蘭那句催人淚下的、他早年悼念母親的名作《冬天》的開頭:

    在下雪,媽媽,烏克蘭在下雪:

    救世主的王冠是千萬粒悲痛。

    我全部的淚水白白向你流淌。

    驕傲無聲的一瞥是我全部的安慰。

    詩歌不允諾救贖,那是欺騙,但詩歌與廣大“無用”之物一起屹立在世界的廢墟之上,成為永存的家鄉,“在這大街上,耳聾是我們唯

    一的路障。”

    廖偉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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