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耳傾聽

    在模糊的記憶裡，第一次看宮崎駿的《夢幻街少女》（另譯為《心之谷》），是小學和媽媽一起在戲院看的。電影裡的少女唱着我聽不懂的歌，斜坡上的少年與少女、少年騎單車遠去的背影，交織着我看不懂的情感。

    多年前僅在心裡留下細小痕跡的電影，在近日重看時，自然比當年看懂得更多。當年聽不懂的歌，原來是英文民謠“鄉間小路”的日語版，吟唱着故鄉與離家追夢的人。少年騎單車遠去的一幕，是赴意大利追夢前向少女的告別。少女與少年間真誠純樸的喜歡，是少年看到那隻不親近人的貓可以任由少女撓下巴，是在圖書館裡一個人寫作，一個人看書，偶爾抬頭四目交投時，交換的微笑。

    而少女不懂的“故鄉”，是一條鄉間小路，是目送自己離開的人。無論故鄉的形態為何，都是自己追逐熱忱的事物時不捨地遠離，卻一直繫在心裡的，並把念想轉化為堅強的原動力。留在故鄉的少女短暫地擱置學業，想通過寫完一篇小說來試驗自己是否足以追隨少年逐夢的步伐。她的爸爸說，人生的生活方式不只一種，只是希望她明白，走上與大眾不同的路，便有常人不會經歷的艱辛。電影的日文名字直譯為“側耳傾聽”，是傾聽內心窸窣之聲，給自己一場安靜的對話，釐清要勇往直前，還是暫留原地耐心打磨自己。在分岔口前，只有自己能聽見內心細小而堅定的答案。

    “我不要成為你的負擔。”少年的願望是載着少女騎過陡坡，但少女堅定地跳下單車，在背後推着少年，一起用力走上陡峭的斜坡。坡上的平台，是少年的秘密基地，遠眺的一片晨霧與緩緩升起的太陽，是他珍藏的景色，只分享給那個既會在背後篤定地支持他，也會與他無懼地並肩面對各自未來的少女。

    波    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