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短情長

    前日來的信函，今日才拆開來讀，現代人快速生活的節奏，連讀封信都要一拖再拖，把友人的掛念放置一旁，實是罪過。

    從小就喜歡信紙，我是個“信迷”，見到好看的總想要收藏起來，用手摩挲信紙上的肌理，把信紙放在鼻前聞一下，如果它印有一些字或圖案，久放後便有濃濃的油墨和木漿混合而成的味道。東巴的信紙相當特別，紙面呈象牙色或古銅色，手感凹凸不平，嗅着有股清香味？（因為記憶有些悠久）說起信紙的味道，有人說紙張的味道會隨心情而轉變，那我想人的心情因收到信件而轉換。

    攤開一張紙箋，執起筆思緒開始啟航，是想把如今的某時某刻記錄下來、想把心心念念的狀況述與某人知曉，想把日常夾在一紙書信中。在抒寫時又總覺得詞不達意，復看又更不自在，然而無處刪改，思而慮之，暫且擱於一旁，最後還是貼上郵票。像余光中先生所說，所有衷情都會從彩虹橋傳遞至另一頭。經過千山萬水，迢遞又輾轉，把我當下指尖觸摸到的溫度擱淺在某人的手心中，期待信件平安到達也是津津有味的事兒。對此，我也認為友人們寫信給我，也是同樣感受。

    有一回收到封讀後感的信，是讀書會的朋友寄來的，開頭便是寫了《傲慢與偏見》第一章第一段句子，這是我推給這友人的書，用鋼筆抒寫的英文原句，特別雅致，信中寫着他對奧古斯丁的喜歡，洋洋灑灑幾百字，當然也有些囉囉唆唆。古今一樣，信箋記錄着一份情感，每每打開，看着友人說故宮的貓、看着友人說圖林根香腸很鹹、看着友人說台灣天氣比澳門熱，觸摸他們在紙上留存的痕跡，饒有興趣。常聽人感嘆，書信使用大不如前，但信紙上所展露的情意是記錄朝朝夕夕的儀式感，而我慶幸收到這儀式感。

    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