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來翁”

    熟木瓜切開放在窗沿，一天下來已被鳥吃得只剩一層皮。女兒笑說這對夫妻定是四處跟親朋好友說：“快來呀，我們那裡有木瓜自助餐，一起去大吃一頓吧。”

    一心等着雛鳥快高長大，卻不料剛過兩三天，發現巢中只剩下兩隻小鳥了。巢穴完好無損，也沒有什麼血跡，而且因為那幾日有風雨，鳥巢邊的窗都被關了，只在離巢有一點距離之處，開了個可以讓鳥爸鳥媽自由進出的縫。四周仔細檢查了好幾遍，包括那些走廊較遠處可以自由飛進飛出的地方，一點點雛鳥的蹤影都沒有。那隻小鳥去了哪裡？

    再過一兩天，擔心的事又發生了：早上開門看，鳥窩裡只剩下一隻雛鳥了，鳥巢同樣完好。心下不安，卻又無計可施。好在剩下的那隻每天都有變化，羽毛慢慢豐滿。大約十天左右，那日約莫早上五點，聽到門口傳來極不尋常的鳥叫聲，震天動地。再看，鳥爸爸鳥媽媽和小鳥都消失不見了。

    女兒見我沮喪，上網查了一下，原來雛鳥離巢時，大鳥會發出巨大叫聲以吸引可能的危險，所以，這個天剛亮的早上，應該是一家三口一起離開了。我們的生活又回復了常態。鳥巢我們會留着，聽說明年鳥兒們會再來。

    皇朝區荒廢多年的地盤熱火朝天地正進行着工程，荒草小樹全清走了。沒辦法，人類要生存，就需要地盤，那些本來居於此的鳥只好搬走。這可以理解。

    不明所以的是，冼星海大馬路上這些年好不容易長高長大的榕樹，不知被什麼部門鋸掉極多枝幹，由原本茂密成蔭的綠樹變成了禿子。原來每至黃昏，成千上萬（不誇張）回巢的小鳥一夜間絕跡，不知多少鳥巢被毀。

    住了二十多年的家，第一次迎來白頭翁築巢，倒像是我們在贖罪。

    （中）

    谷    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