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之障目

    有一種眼病，不是由細菌或病毒引起的，性命不會受到影響，卻會令眼睛功能失去，漸漸地看不到東西，這種眼病叫做“白內障”。眼睛的水晶體中，若出現了白色的混濁物，擋住了光線進入眼球，便導致視力慢慢降低，甚至失明。

    白內障從前叫“翳疾”，翳是遮蔽的意思。白內障為何會在生物中出現，科學界沒有一個統一說法，普遍認為年紀越大越容易患上。

    白這種顏色，看似明亮，實在亦是使人看不到其他顏色的罪魁。小時候，大家可能玩過一個遊戲，就是把一個塗上各種色彩的圓形板，以高速轉動起來，各種顏色“混和”後就見到白色了。也就是說，白色出現了，其他顏色就消失了。或許大家也有在早上七八時左右，被太陽斜射着的經驗吧。光線白耀得眼睛幾乎張不開來，瞇着眼睛勉強看出去時，也只是一片白亮，所有的顏色也看不着，事物真實的輪廓亦模糊不清。因此，不是越光明，就能看得越清楚的，過度曝光拍出來的照片也是看不清楚的，何況世事？

    子曰“過猶不及”、“惡紫奪朱”，都是這個意思。真正能障目的，也就只有白色。

    李白有“總為浮雲能蔽日，長安不見使人愁”之句，能遮蔽日光的就是浮雲，浮雲就是白色的。李白當然不只說自然現象，那是指蒙蔽皇帝的奸侫，然而這等為禍的權臣，若然不是在朝中勢力龐大，也不能蒙蔽皇帝，讓皇帝看不到真相了。浮雲蔽日，後來更成了成語。

    有人說，白色是恐怖之色，於是有白色恐怖之說。不知道是否因為白色與生死有關，例如醫院大多是刷白的，病床和醫生袍也是白色的，甚至蓋屍體用布也是白色。我寫過一首叫做〈塗改液〉的小詩，“不是思考解決問題的方法／而是淹蓋 ／以一片慘白”，這裏“淹蓋”一切的白色，不知道算是慘淡，還是恐怖。

    王    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