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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向勞動群眾致節日慰問
澳門為“絲銀貿易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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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 5月1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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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門為“絲銀貿易港”

黃 天

    澳門為“絲銀貿易港”

    ——陸絲路海絲路與燈塔之光(下)

    一直以來,有人質疑香港在鴉片戰爭之後,才由一個小漁村搖變為國際大商港,怎麼可能會和海上絲綢之路沾上邊呢?雖說九龍李鄭屋村發現了東漢古墓,也只能說在東漢時代,已有人生活於此,不足以證明和海絲路有關。

    問題提得很好,但香港(包括九龍、新界)確與海上絲路有着重要的歷史關連。

    上文提及唐貞元宰相賈耽的〈廣州通海夷道〉,載於《新唐書 · 地理志》,內謂:“廣州東南海行二百里,至屯門山,乃帆風西行二日,至九州石。”

    此屯門山即今香港的屯門無疑。據邱新民用唐代的里數來計算,以船速每更四十里,“自廣州東南海行二百里,只須半日程就到屯門山了。”至於九州石,邱氏又考為廣東上下川島與海南島之間的海域。

    前輩學者羅香林教授再引《新唐書 · 地理志》的〈嶺南道南海郡〉條,述說廣州各地的軍事駐防:“有府二,曰綏南、番禺;有經略軍,屯門鎮兵。”羅教授解釋說:“屯門須置鎮為守,則其地以商舶眾多,當日以視為險要所在,亦可知矣。唐玄宗時,南海太守劉巨麟,且嘗以屯門鎮兵泛海北上,討平寇擾永嘉之海賊吳令光。則屯門為當時沿海之重要軍鎮,亦至明焉。”

    宋周去非著《嶺外代答》亦有關於屯門的記述:“三佛齊者,諸國海道往來之要衝也。三佛齊之來也,正北行,舟歷上下竺與交洋,乃至中國之境。其欲至廣者,入自屯門。欲至泉州者,入自甲子門。”

    羅香林又加以分析,屯門在唐宋時代中外商舶所集碇,但始於何時?未能考定,然以其早為濱海聚落,或自昔有魚撈之利,易以吸引居民。故當史前時代,其地即有漁民聚處。

    也許作為漁民聚處是在史前時代之後,但屯門曾是海上絲路的泊碇港,是毋庸置疑的史事。而屯門已成為今天香港新界的一個市鎮。

    如前文所述,葡萄牙人入居澳門後,復於一五八○年取得篤信天主教的大村純忠的信任,將長崎和茂木兩個港口寄奉給耶穌會,於是長崎的傳教和貿易權,便由葡萄牙人主導。筆者在二○○七年六月,接受日本放送協會(NHK)的採訪,談到葡萄牙人成為中日貿易的中介人,從澳門溯江而上至廣州,採購生絲,然後運往長崎,換來一箱箱白銀,運返澳門。而這些白銀,絕大部分流入明朝的中國。當時筆者引用全漢昇教授的研究資料,統計出自一五八○年至一六三七年近六十年貿易,由長崎輸澳門白銀累計約五千萬兩,締造了澳門第一個商貿高峰期。筆者更特別提到十六、十七世紀澳門建造了不少宏偉的天主教堂,耗資不少,錢從何來?正是由於跟長崎貿易取得成功,商人按指定或自願奉獻給教會而建成。但澳門與長崎間的“絲銀貿易”,隨着一六三九年,德川幕府禁絕天主教,拒絕葡萄牙人踏足日本後,便告結束。

    古代火炬和近代燈塔

    古代保衛疆土和海濱,均會在高地設置哨所,甚或烽台,以監視遠方動態。而瀕海的港口,更加倍注視外來的船隻,因而有點燃烽火之制,以導引航船在黑夜中不致迷航。如〈廣州通海夷道〉所記:“至提羅盧和國,一曰羅和異國,國人在海中立華表,夜則置炬其上,使舶人夜行不迷。”但如果來者是賊舟或是異國無交往之船,“晝則舉旗,放銃為號,夜則放起火,放銃為號,墩上即便接應。”

    據西方的記載,公元前三世紀,古埃及建造了亞歷山大燈塔,後被稱為有史以來最早的燈塔,惜已毀於地震。然其圖像在耶穌會士南懷仁撰著的《坤輿圖說》中仍可看到(請參閱本書序章)。《坤輿圖說》白描圖繪出七大奇蹟,除上述法羅海島亞歷山大燈塔外,還有一座與燈塔有關的建築,那就是坐落於希臘愛琴海樂德島的銅人巨像。《坤輿圖說》有以下的文字說明:“樂德海島銅鑄一人,高三十丈,安置於海口,其手指一人難以圍抱,兩足踏兩石台,跨(胯)下高壙,能容大舶經過,右手持燈,夜間點照,引海舶認識港口叢泊。銅人內空通,從足至手有螺旋梯升上點燈……”

    西方於夜間點火照引船舶的文化由來已久。當然,古代點燃的火炬和燈火,完全沒有造成光柱集束照射的效果。

    在中國,燈塔一詞首見於明天啟三年(一六二三年)朱之蕃編、陸壽柏繪的《金陵四十景圖像詩詠》,內中三十五景〈報恩燈塔〉,圖像所附的說明,大意是:康居國(今烏茲別克斯坦與塔吉克斯坦境內)僧人至長千里結茅行道,孫權建塔寺,取名建初,宋改天禧,永樂賜名報恩,“其塔最高,金碧琉璃,燈光炫耀,中夜燭天,極稱壯觀。”審其文意,燈塔之光,乃寓意佛光之普照,並非導引夜間航船。

    塔寺之燈光用於引航者,可見文獻有《澎湖西嶼浮圖圖》,是圖由蔣元樞於乾隆四十三年(一七七八年)進呈,並作重修說明,指出澎湖位處台灣海峽當中,是閩台兩地必經之路,為保海舶安全,因此將西嶼古塔基址擴闊,“用石築為浮圖,其高五級,級凡丈許,頂設長明之燈,西照鷺門,東光鯤島,南達銅山、東粵,庶一望無際之餘,知所定向。”又在浮圖之前建天后宮,招募僧人“兼司燈火,使風雨晦明,永遠普照。”

    長明燈照引航船,用心良佳,較前益善,只是大海溟漭,一般的燈火,在黑夜中微弱如豆,難與近代燈塔比擬。

    十九世紀初,蒸汽機應用到海船上,成為無風也能衝的火輪船。隨着歐美列強在全球開闢他們的殖民地,掠奪資源、傾銷產品,在在需要輪船載運,輪船通連五洲,成為最重要的交通工具。為了確保海運安全,免使人貨傷亡受損,歐美人士研製出反光鏡和透光鏡,裝在燈塔的燈器室,並加上機動旋轉,使燈光折射成一條平行的光束,射向遠方,導引航船,同時可以成為定位的望標,這就是探射式的近代燈塔。(詳見第三章的〈東望洋燈塔點燈開光早於東亞其他燈塔之考〉)

    在歐美人士的大力推動下,十九世紀中葉以後,遠東各國的重要港口,如春暖花放般,一座一座的矗立在山巔崖邊。根據統計,中國沿海(撇除港澳兩地)從同治八年(一八六九年)第一座燈塔落成起,至光緒三十四年(一九○八年),燈塔徒增至一百六十座。而日本方面,若按明治年間(一八六七年至一九一一年)計算,單計日本本土便有二百多座。同時,日本在其殖民地和佔領區域也建了不少燈塔,這裏從略。

    燈塔孤立山巔,枯守海邊,為船舶引航,是黑夜的明燈。這一盞盞大海明燈,隨着科技的飛躍發展,繼雷達之後,再有衛星定位導航,燈塔逐漸退出海運舞台,關燈滅光;燈塔員、守燈人,下崗遠去,而且很多都已百年歸老,再難找到他們的身影。

    其實,當年在港口外建造燈塔,可見該港口是相當繁忙的,因而受到重視。燈塔照遠不照近,可燈塔下的港口故事多如繁星——有可歌可泣的海港保衛戰;有動人的港口發展史;有以洋貨舶品堆砌成的金屋巨廈;十里洋場,港灣盡是酒吧舞廳。今天,這些燈塔下的港口,有些已是斜陽夕照、黯然無光的舊港;也有無分今古、依然是暢旺的舊都名城。

    台灣的景祥祜教授,出任香港城市大學圖書館館長十數年,他懷抱現代圖書館學的新思維,不再固守收藏整理圖書,僅被動地讓讀者、學人來借閱,而是更深入整理圖書、文獻,挖掘出一些鮮有人觸碰的主題,然後提供給研究者,或與有興趣的老師一起組織學生來研究,“燈塔古蹟保育研習實踐項目”就是這樣誕生的。

    初期,傳理系何舟教授帶領他的學生參加,在田野考察時實錄拍攝。後來,他們攝製出來的作品,備受稱譽,連番在中外取得獎項。這些成果,是一個團隊共同努力得來的,因為還有建築系、歷史系的研究生,也有翻譯系楊宏通高級講師,帶同他的學員辛勤地作出多方面的翻譯支援。我則在景教授的邀請下,為團隊、學生作了一些歷史專題講座。

    “燈塔項目團隊”沿着海上絲路建有燈塔的港口進行考察研究,已完成的有香港、澳門、馬六甲、澎湖。今先將〈香港 · 澳門卷〉整理出版,懇請專家、學者不吝賜正,是所至禱,亦當銘感!

    (編者按:本稿原為即將出版的《燈塔絲路紀行——港澳篇》的導言,今由本報先行發表。)

    黃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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