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動東西方歷史的香料之路（一）

    文、圖：陳力志

    香料，對生活在東南亞的人並不稀奇，尤其自古以來出產香料著名的印度尼西亞，香料已經成為當地人的必需品。

    記得小時候在南洋第一次接觸製造丁香的過程，使日後對香料的歷史產生了興趣。後來在這方面透過數種語言的探索，發現古代至中世紀的香料貿易及香料之路有不少罕見的資料。到十六世紀之後澳門因葡萄牙人的到來，也與香料貿易發生了重要的關係。為與讀者分享這些資料，特撰寫這篇拙文。

    初嘗採摘香料工作

    在雅加達生活期間，每當學校放長假，父親常把我“流放”到姑媽家裡住上十多天，姑媽一家住在茂物市（Bogor）。由於這個城市的氣候舒適宜人，又可近距離接觸大自然，我也樂得在此小住。

    茂物是一座古城，而且四座火山緊緊擁抱着這座位於海拔二百六十多米盆地上的城市。十二至十六世紀曾為巽他王國的都城，荷蘭人統治印尼時又將此城設為首都。該市距雅加達雖然只有六十六公里，但兩地氣候及環境有很大的分別。茂物清涼濕潤、雨量豐富，為世界最多雷雨的地方，有“世界雷都”之稱。如此獨特的天氣加上肥沃的火山土壤，令當地植被豐盛，農產品種類及數量也極為豐富，而城市的中文名稱被冠上“茂物”，也可能就是這個原因。茂物有了上述優勢，世界著名的熱帶植物園及農業試驗總站也設立於此，印尼總統的府邸則建於植物園旁邊。每次乘車經過這個地方，可以目睹在綠意盎然的草地上，梅花鹿群寫意地啃着幼嫩的青草（圖一），好一幅綠野仙蹤式的景象。

    回頭再說姑媽一家住的學校宿舍，屋後隔着一條小溪是樹林密佈的小山坡。溪水附近覆蓋一片灌木林。初時不知道這些灌木林是甚麼植物，直到有一天才獲得答案。

    一個清朗的早上，表姐帶我和表弟前往開滿花蕾的灌木林（圖二），景色煞是好看！各人把小布袋繫在腰後，都爬上小樹採摘花蕾，然後將裝滿花蕾的小布袋倒在麻包內。數日後，採摘花蕾的工作完畢了。隨着每天早上天氣良好時，將數十袋花蕾倒在球場上曬太陽。約三至四天，曬乾的花蕾逐漸發出特殊的香味，飄盪在偌大的球場上空，這種熟悉的香味原來就是著名的香料之一，丁香（圖三）。

    自古已有香料之路

    提到古代中西文化交流或貿易往來，一般僅會想到“絲綢之路”、“瓷器之路”或“茶葉古道”等，鮮有提及“香料之路”。其實香料貿易自古早已存在，在此可以舉出中外一些文章，證實這個確實的歷史資料。

    二○二一年印尼國家檔案館出版一本《十七至十八世紀香料群島原存檔案》（注一），該館將所藏有關十七至十八世紀香料群島的手寫本資料，刊於書本上並加以注釋（圖四），藉此向公眾展示當時群島的香料貿易情況。書中的簡介描述：“印度尼西亞因為出產香料，成為十七至十八世紀全球貿易發展的主要因素。 雖然至目前為止，還不清楚香料貿易何時穿越各個海域到達亞洲、非洲和歐洲各地。然而，現有證據說明，古埃及用來保存木乃伊的材料之一是丁香。來自歐洲的各種證據也表明，古希臘人和羅馬人熟悉丁香。與此同時，西亞，特別是美索不達米亞的考古發掘，發現普通居民的廚房裡也有丁香。”

    另一本由數位印尼著名學者、歷史學家、大學講師、作家及記者等攜手合作編著的《風下土地的傳說》，書中前言有一段講述“神秘的香料之路”，內容清晰表明，“香料之路可以追溯到三千年前。要完整及全面編寫香料路線的編年史，必須走遍世界。John Keay（注二）就是採用了古地圖、旅行家的記述及故事、舊航海日記和船隻名單等重組埃及人的航海路線，他們是海上香料貿易的先驅。從西邊經過阿拉伯半島，找到通往印度和印度尼西亞群島航線的羅馬和希臘水手一起，獲取楜椒和薑。”（注三）

    澳門對外香料貿易

    維基百科英文版介紹其中一種香料“樟腦”時表述，“樟腦也用作抗菌物質。 在防腐方面，樟腦油是古埃及人製作木乃伊時使用的成分之一”（圖五）。記得數年前曾經觀看介紹印尼各島嶼的紀錄片，可惜忘記片子名稱。該片內容與維基百科所述的歷史事實相當吻合，記得片內介紹蘇門答臘島北部一小鎮Barus，公元前三千年被人知悉有豐富的“樟腦”。約公元前 一五六七年至公元前一三三九年，埃及第十八王朝期間，埃及人從海路前往蘇門答臘取樟腦做原料，製造樟腦油。

    該短片進一步介紹，古埃及人沿着海上香料之路前往印尼群島獲取香料，實際上時間可以推得更早。公元前一九三八年至公元前一七五六年，第十二王朝的國王，曾經命令手下越過重洋前往印尼的馬魯古群島（香料群島）獲取丁香，茲因丁香也是製作木乃伊的材料之一。這個時候，正值中國歷史上出現第一個王朝—— “夏朝”，這個朝代開創了中國四千年世襲王位之先河。

    不久前參觀澳門海事博物館，發現展場內竟也有展示香料貿易的歷史，雖然展品陳設較為簡單，卻難得可以向觀眾介紹香料貿易在世界及澳門有着重要的歷史關係（圖六）。另外，在這個展區擺放的宣傳單張，內容正好講出香料之路自古以來早已存在。其中部分內容摘錄如下，“大部分香料產自亞洲熱帶地區。除了提升食物的味道外，文明古國如埃及、印度及中國等，很早便知道香料有醫藥、防腐及驅除異味的功用。人類最早使用香料的歷史可追溯到五千年前。儘管香料貿易始自陸路，其得以迅速發展以至影響經濟卻取決於海上交通運輸……”。

    （待續）

    注釋：

    一、《香辛料的歷史》，路西昂 · 居由（法國），劉燈譯。初版，2006年。台灣玉山社，第44頁。

    二、John Keay，英國歷史學家、記者、廣播節目主持人和專門研究印度通俗歷史的講師。

    三、“Tales of The Lands Beneath the Winds”，Yanuardi Syukur, Dewi Kumoratih, Irfan Nugraha等. Negeri Rempah Foundation出版社, 2020. 第8頁，第2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