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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得到和拍不到的東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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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 4月15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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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得到和拍不到的東京

圖/文:廖偉棠












    拍得到和拍不到的東京

    當身邊的人不是在東京就是在去東京的路上時,我是不會貿然啟程的。這不是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東京有它的許多面相,投身進去拍攝,需要一顆禪定的心,才能目擊如此繁華而不亂。

    我拍攝過三次東京,第一次,見山只是山,使用的是森山大道掃街法,即興狂拍——但當然,那之前我已經想像了二十年的東京,讀了幾百本日本文學,看了上百部日本電影。就像森山大道說的:“自身的慾望撒下一面必然的網,然後捉到名為偶然的獵物。”——這是森山大道給街拍下的定義,也可以看作他給遊走東京的人的定義。

    第二次,見山不是山,我特意選擇了日本大海嘯之後一周年,在東京短住了半個月。我給自己定了兩個題目:一是拍攝“災後日本”的狀態,一是應一本時尚雜誌約稿拍攝新宿歌舞伎町的夜晚,由著名的歌舞伎町案內人李小牧帶路。兩者順利完成,但日後才看到森山大道另一金句:“事前得要先以某些東西,像是當時的社會情況來決定主題或者概念再拍攝,我覺得是不得已的事。比起這些,總之要以全身去感受,拍攝時盡量別挑選對象。”所以現在看來,倒是那些黑夜裡無意遭遇的東京更為誘人,因為我的確是調動了全身的神經去感受的……

    第三次是一個極度寒冷的冬季的東京,雪意瀰漫,我遊走在東京的霧和霾之中,憑直覺漫攝,見山還是山。這時候我已經不再在乎自己攝影師的身份,就像藤原新也在《東京漂流》裡說的:“我與其關心如何以一個日本攝影師的身份,探討如何直視日本的現實,其實更關心一個日本人,或是一個表現者,如何直視同樣的事實。”東京深處的憂鬱,這屬於拍不到的情緒,才慢慢向我展開。

    “拍照會把言語也拍下來。連拍攝者的精神狀態也會被拍進照片裡。”——這也是藤原新也的高見,在他目擊一個攝影記者一邊失控大罵一個落網的無差別殺人犯、一邊拍照片的時候。他感覺那已經從兇徒身上飄走的惡靈,因為拍攝者的傲慢又從旁觀的眾人身上匯聚到兇徒身上了。

    當我們來到異鄉或者一個陌生環境裡,這種傲慢跟自卑都要不得,這樣你會被鏡頭前蜂擁而至的文化意象壓倒而失去創造與深入的可能。東京,是最有這種魔性的地方。

    圖/文:廖偉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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