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言閒語的摧毀力

    ——談《親陌》

    從開心到悲傷，從親密到抗拒，中間究竟發生甚麼事？獲得康城影展評判團大獎的比利時電影《親陌》，講幾句無意話語傷害了對方，引致死亡，從而探討閒言閒語的摧毀力。整體震撼入骨，發人深省。

    比利時導演Lukas Dhont在處男作《夢女芭蕾》已經表現出大導功架，今次在《親陌》中更進一步，整體簡潔精煉，彈無虛發。一開始描寫李奧與米洛兩個小男孩的關係，一起玩耍、睡覺，在花田中奔跑的瑰麗鏡頭，將兩人濃烈感情直瀉出來。

    同學隨意一句“你們是一對嗎”？從此埋下兩人的裂痕。這場說話戲拍來簡單，看起來像一個可有可無的枝節，篇幅也只有一分鐘左右，目的是展現普通場景的一句隨便說話，卻能刺入對方心坎；講者無心，聽者有意。後來，李奧避開米洛，米洛苦纏不果，心情不快。及後兩人大打出手，最終引致悲劇。一場冰上曲棍球戲，李奧穿着“盔甲”打球，表現得雄糾糾，洛米特意前往觀看，兩人隔着玻璃對話。當中兩人的外觀對比、場內與場外的間隔，說明兩人之間已築起高牆。

    導演以低調留白方式敘事，保持整體的低迴格局。李奧母親向他說出米洛死訊一幕，一句“走了”，在寂靜中逐漸展現平常哀傷；及後一場包紮傷口戲，李奧淚流滿面，傷心至極。從哀傷進入悲傷，肢體痛不及內心痛，也暗暗寫出李奧的內心傷痕逐漸擴大，比起一開始大哭大啼更感性真實。

    全片很純粹，鏡頭一直跟着兩個小男孩，其餘角色盡量壓縮，甚至刻意擠在畫面之外，讓觀眾聚焦在兩人身上。跟着其步伐，看兩人如何受到外在因素，扼殺一段本來純真濃烈的友情。從而控訴言語的殺傷力，摧毀生命，甚至讓人一生抱憾，並進一步探討究竟是感情脆弱？還是社會扭曲了某些價值觀？影片貫通感情與社會這兩方面，道出社會摧毀感情的隨意，具反思力量。

    lhaio@yahoo.com.hk

    小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