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個吉

    幾枝公老友茶聚，談近況，說客歲，他們異口同聲說：“得個吉”。吉與凶是一個相對的詞語：凶，當然是負面的，那麼吉應是正面的。不過諸友口中的“吉”不作如是解，是一無所有之謂，如吉屋、吉舖。

    正月將盡，二月來臨，《詩 · 小雅 · 小明》

    ，有“二月初吉”一語。姑勿論詩的上文下理，憑字面去理解，是由二月起，相信會漸入佳境。但願如此。《

    書 · 盤庚上》：“汝不和吉言于百姓，惟汝自生毒，乃敗禍奸宄，以自災於厥身。”其中的“吉言”，當言是善言、好說話。這句話是說：（執政者）不向百姓宣佈善言，這是你們自己造成的災禍，於是危敗災禍內外齊來，以致於害了自身。這裏所謂的“

    善言”，應解作美善的言行。這解釋應是有依據的。《史記 · 夏本紀》：“始事事，寬而栗，柔而立……章其有常，吉哉！”吉者，善也。

    《易 · 繫上》：“是以自天祐之，吉無不利。”整段話是說：君子平時立身處世，應當遵循而能心安理得的原則，即為卦爻所顯示的消長盈虧的變化順序；則盈滿時不會驕傲自滿，虧損時不致沮喪頹廢，而能順其自然，處之泰然。

    說到吉祥，想起烏鴉。俗語說：“烏鴉口”，意謂烏鴉之聲為不祥之兆。陷烏鴉於不義。其實烏鴉有“吉烏”的美譽。《藝文類聚》卷九二引晉成公綏《烏賦 · 序》：“夫烏之為瑞久矣，以其反哺識養，故為吉烏。”我在柬埔寨看到王宮周圍樹上，成為烏鴉棲息之所，益證“吉烏”之說。有謂：“好鳥枝頭亦朋友，落花水面皆文章。”把好鳥這朋友，當成敵人，把吉烏說成凶烏，大概嫌烏鴉的叫聲噪聒。

    茶聚的“幾枝公”之中，有“陽過”者，他說，“陽”來時正值他痛風症發作，不但腳腫行不得，而且全身痛楚，苦不堪言，歷時逾月，最後喜得一個吉。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