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我遇到了一場交通意外。

    那天朋友負責駕駛，我跟她的六歲兒子坐在後座。她的兒子特別黏人，一直都在我的懷裡。然後一輛水泥車從後方趕上來，突然拐右，把我們後座的車門都撞穿了。

    被水泥車撞到的一刻，朋友驚呼，扭軚刹停。我則下意識地緊抱孩子，往另一邊避開。

    我的腦袋一片空白。孩子哭了。

    “孩子沒受傷。”

    朋友下車報警，並忙着與水泥車司機處理事情。我異常冷靜，孩子看到我若無其事，也沒有再哭了，還開始哼起兒歌來。

    事後朋友仍然驚魂未定，還在回憶事件，想像我們會被水泥車壓扁的各種可能。我回到家之後，便一直沉默着做各樣家務，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直到夜裡，我坐在窗邊靜下來，腦裡才不停地重播意外發生的每一幕，然後才意識到當時真的很危險。我討厭自己驚惶失措，同時不理解自己的冷靜。我不是災難片中逃生的主角，也沒有特別的技能；即使不怕死，也至少怕痛，但為何在那一刻，我能如此的處之泰然呢？

    也不是第一次了。

    當周遭的人都在驚叫或感到慌張時，我要麼會站出來協助處理事情，要麼靜靜地盡快離開現場，避開人們因驚恐而帶來的更壞結果。事後，我總會靜下來消化事件，告訴自己事情都過去了，可以將之忘掉，又或一笑置之。

    朋友和她的孩子也無大礙，晚上還去了吃烤肉，化驚恐為食量。之後我必須再找時間跟她約會，否則我們對於彼此的回憶就要停留在這次交通意外之中，那真是太悲哀，亦無必要。

    對了，我也並非“冇有怕”。對上一次令我尖叫的事，是我在樓梯看到超過二十隻蟑螂的時候。

    月    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