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葉成陰子滿枝

    讀王安石《孤桐》頗有點自豪，其句云：“歲老根彌壯，陽驕葉更陰。”我並非“曬命”，更非“壽星公吊頸嫌命長”。能活到這年紀，堪稱“歲老根彌壯”了。更喜的是“陽驕葉更陰”，難得的是“葉更陰”。時下疫癘方欣，能“陰”者莫不額手稱慶，我似乎隱約聽到李清照在喊話：“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際此時刻，幾乎全民成了“楊過”，所以李詞說“應是綠肥紅瘦”。

    說句風涼話，住的是“好窄”，比起“豪宅”不遑多讓，起碼不致於“一闊三大”，光是管理費就省卻一大筆開支。劉禹錫在他的《陋室銘》寫道：“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既青且綠，正如某牌子的蒸餾水，標榜的是：“Go Green，由我做先。”是的，像歐陽修《秋聲賦》所說：“豐草綠縟而爭茂，佳木葱蘢而可悅。”綠色是“養眼之色”，不比“惡紫奪朱”。最喜的是“綠碼隨行”，暢通無阻。

    前面自詡“歲老根彌壯”，但亦未至於臨老入花叢，昔杜牧有《歎花》詩云：“自恨尋芳到已遲，往年曾見未開時。如今風擺花狼藉，綠葉成陰子滿枝。”好一句“子滿枝”，而且有綠葉，綠到葉而成陰。據報道近年生育率下降，出現人口老化現象，況連年瘟疫，逝者已已，新、陳不足以代謝，出現了“斷層”局面，非國家之福。越王勾踐復國，十年生聚，十年教養，起碼要二十年。更有謂“十年樹木，百年樹人”。際茲冬春交替，但願有一個美好的開春，以“綠葉成陰子滿枝”作為祝願，聊勝說一句“添丁發財”。

    白香山老矣，卻並不傷懷，抑且盡力追求青春。從他的詩句可見：“久雨初晴天氣新，風煙草樹盡欣欣。雖當冷落衰殘日，還有陽和暖活身。池色溶溶藍染水，花光燄燄火燒春。商山老伴相收拾，不用隨他年少人。”新的一年到來，是報上“在生證明”的時候了，但願長者們“不用隨他年少人”。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