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的雨
月前接到一陌生電話,操一口廣東普通話的男子語我鄉下祖屋被收購,着我回村商議。第一反應:騙子!
沒理會,十天八天後,“騙子”又來電,居然說出父親的名字,沒好氣回他:“你找李先生?他在天堂等你。”掛斷電話。
又過一段日子,堂妹來電,告訴我怪事:有人把一張有父親簽名的鄉下祖屋的面積勘量圖寄了去她中山老宅,鄰居收到後輾轉託人送了給她。然後,她也收到“騙子”電話,說同一件事:鄉下祖屋被收購,着我回村商議。
“騙子”似乎煞有介事。還好,堂叔們都在村裏,打電話問個明白,原來整條村子已被納入拆遷範圍,不是單單拆幾棟老房子,而是整條村拆了。雖說村裏的人,如我的堂叔們都早早搬走了,不住在村裏,但各家的祖屋還在,村子輪廓百年未變,如今拆村,是要把一切拆個清光,不留半點痕跡。
疫情前,每年清明節,總要隨父親回鄉拜山,這是珠海一條名不經傳的小村,不似鄰村唐家灣出了唐紹儀而揚名海外。但正因為村小人口單薄,全村人算起來都是親戚。小時候回村度暑假,還未進村,在村口已被捉着逐個長輩請安:“舅公”、“舅婆”、“叔公”、“叔婆”、“亞叔”、“叔母”……從村口一直到村尾,全是姨媽姑姐。長輩們叫我從不喊名,而是某某的孫、某某的女兒,這便是村子裏行走的身份標識。
村雖小,但有靈氣。小時候回村,過了上沖檢查站便到了,不過從公路經過,許多人都沒留意有這麼一條小村,因村前一大片樹林隔開喧鬧的外面。穿樹林而入,先到村口曬穀場,場旁有一口老井,進村,穿過不外數十戶的老宅,便到了後山,翻過小山丘,有一條水清見底的小溪。小時回鄉最愛在小溪徒手捉魚,即使小魚滑不溜,也總能捉到一兩條。
(上)
程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