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溫嶺尋訪語言學家李榮故居
一正一反,湊巧都是十九年,用古書記載說明丁聲樹在詞典室工作期間的酸甜苦辣。“丁先生一生謹慎,常常引用薛寶釵的名言:‘小心沒過逾的。’所以《現代漢語詞典》先出試用本。這一回可上了薛寶釵的當。十年編不出詞典,成了丁先生批判會的保留節目。”
李榮先生不乏鄉梓情懷。在五七幹校住牛棚期間,一台機器壞了,同為牛鬼蛇神身份的幾位知識分子“都無所施其技”。李榮隨口哼了一句“蚊子叮鐵牛”,不料丁聲樹應聲說出“無渠下嘴處”。他感到驚奇,“我浙江台州人,寒山子久居天臺,我讀《寒山子詩集》是鄉曲之見。丁先生河南鄧縣人,對《寒山子詩集》這麼熟”。丁聲樹先生博聞強記的學者形象躍然紙上。
當代中國語言學界,不乏著作等身的學者,也頗有幾位家喻戶曉的學者,但論學術的精進與創獲,論在全球範圍內贏得同道由衷的敬重與推崇,李榮先生是超越了他們的。上個世紀八十年代中期,日本東京大學曾邀請李榮先生去那裡待了一年,奉為上賓。我曾當面請教過李榮先生:“東京大學請您過去做什麼?”一般情況,那個年代日本大學邀請中國學者過去不是講學,便是合作編寫書籍。李榮先生告訴我,東京大學邀請他過去,沒有任何要求與任務,說是想看看“他每天都是怎樣生活的”。日本人好奇:能寫出那些不同凡響的論著的李榮先生,他的日常生活是怎樣的,他的飲食起居有什麼異乎常人的地方……支付他跟東京大學校長一樣的豐厚薪酬,只是為了滿足這種俗世常人的好奇心!原因並不複雜:李榮先生在日本學者心目中,是炫目的偶像,是神一樣的存在!
(九之三)
亞 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