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中秋

    三姨丈又高升了。他在市內一家高檔的酒樓設了兩席，宴請家人和朋友一同慶祝。母親踏着單車，來到學校門口接我。那時候的大街，一眼望去都是單車，偶爾會有幾輛電單車，至於四輪汽車更是少見。那時候路面大多凹凸不平，估計車主也不捨得把汽車駛在路上。那是珍貴的時代，那是回憶的時代。

    外公安排我坐在表妹旁邊，示意我照顧她。表妹長相甜美，是家中的掌上明珠、活寶貝。她的爸爸，也就是我的三姨丈，則坐在鋪了紅色枱布的餐桌前。表妹性格開朗，面對陌生人不會腼腆，跟席間的大人有說有笑。我一點也沒有聽明白他們的談話內容，甚至感覺無聊。表妹拍拍我的肩膀，從印着卡通公仔的袋子裏掏出一台電子遊戲機。

    “我爸從香港給我買回來的，阿哥，你看漂亮不？”她說完這番話後，便開始玩起遊戲機來。我看着這東西十分羨慕，不時忍不住偷瞄，表妹並非打機高手，黑白熒幕上的人物經常從高處墮下，無法完成任務。

    母親拿着一杯橙汁走過來，輕聲說：“你慢慢喝，喝完我再給你盛。”我捧着橙汁，便咕嚕咕嚕地喝了大半杯。

    外公見狀便說：“不用花錢你也不該把這當水喝吧！”我沒有理會他，默默地把我的橙汁喝完。外公繼續說：“你可要照顧好妹妹。你看你姨丈多厲害，高升了，可以請我們吃好料。”我把杯子放在枱上，低下頭。

    宴會後，我坐在母親的單車後座，望着天上明亮的月光問：“爸什麼時候給我買遊戲機？”那夜的月光很大，讓周圍的雲朵添加了墨藍色的輪廓。母親問：“你知道今天是中秋節嗎？過了今天，明天是你爸的生日。”

    “哦。”我沒有再追問。

    木    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