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居往事

    網絡的力量實在強大，兒時的鄰居竟然加了我微信，數十年後回眸又相遇，當然是緣份。舊居的樓宇已被拆多年，可惜沒留下半張照片，然而老宅的每個角落、鄰居的名字和臉孔，都清晰的定格腦海中，畢竟打從我出生便與母親住在那裡有十三年。

    電視劇《七十二家房客》播兩千多集仍大受歡迎，對於我們過來人，總有許多同感和共鳴。孩時那棟兩層瓦屋老房子，連閣樓的兩戶，就住了十二伙人家。每戶就是一房間，空間也不算小，通常門戶敞開。大家共用一個很大的廚房，鄰里關係當然非常密切，張家食什麼菜、李家有親友到訪、陳家喝醉吵架……都是極高透明度的，也隨時成為大家飯後在門口乘涼時的話題。

    下午放學後就是小孩的歡樂時光，大家在門外的洋紫荊樹下跳橡皮筋或捉迷藏，興起就攀爬上樹丫，不知為何，無論同伴如何拉扯，我總爬不上，大家曾懷疑我四肢特別笨拙。不過，羽毛球、踩單車、踢毽、滾軸溜冰這類，我還是能吐吐氣的。黃昏時，最掃興是聽到某家長大叫：開飯啦！或有燕子低飛，雨就快下了，便漸漸散隊了。

    我則靜靜回房，一段頗長的獨處時光，鄰居的歡鬧聲未能感染我的空間，約一百五十尺的小天地很寂靜。窗前是甚為廣闊的瓦屋頂，慶幸清風常送茉莉花香。兒時聽母親講故事、小學時做功課，都喜歡伏在床邊的長書枱。記得那時讀《海倫 · 凱勒》，難以置信失去視力和聽力的女子，能有如此大成就。有趣的是，我們房間與木樓梯很近，我無聊地從上樓的腳步聲辨別出所有鄰居，於是我相信人的潛力和感應力可以很大，可惜沒去做偵探。

    舊樓已成高廈，鄰居大都各奔前程。眷念種種，還有門前的燕子巢，不知還在否。

    遨    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