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親

    我的母親是南京人，出生在一九二八年。當時家境不錯，外公在門東開了一間布匹店，不過在一九三七年日軍對南京的大轟炸中毀於一旦，外公帶領一家人逃離南京城，僥倖避過了四個月後的南京大屠殺。

    日本戰敗投降後，外公一家又遷回了金陵，母親繼續學業，一九五○年畢業於南京中央大學。因當時東北剛解放，缺乏教育資源，母親便被招聘到東北哈爾濱的大學任教，在那裏結識了同時來自澳門的父親，後來並結為伉儷。

    母親是十二姐弟中之大姐，六名女兒中包括母親，二姨、三姨、四姨後來分別成了東北、華北、華東、華南大學的教授，而六名弟弟都成了工人階級一員。

    母親酷愛文體活動，是系裏的舞蹈隊員，又曾經是黑大乒球女單冠軍，打法是直板快攻，長線兇狠，左擋右吊，鬥志高昂，對手一照面已懼怕三分。

    一九六二年，作為黑龍江省青聯副主席，母親出席了全國青聯代表會議，代表們受到毛澤東、朱德、周恩來、劉少奇、鄧小平等領導人接見並合影。會議期間，欣賞了委員莊則棟的球技，與委員相聲演員馬季聊天，還與文藝界委員秦怡秦文姐妹、王曉棠、王丹鳳、王玉珍（三王）、張瑞芳等親切交流，並留下了珍貴的合影。

    與父親結合後，母親的仕途受到影響，文革中更被打成“臭老九”，與父親一道被下放到農村接受再教育。夏天與糞肥打交道，氣味薰人；寒冬臘月燒火牆、睡火炕，冬閒無所事事，並在那裏懷胎了小妹。

    一九八一年，母親隨父親返澳門探親，當時的東亞大學曾打算高薪聘請父母任教，但他們婉拒盛邀，回到了熟悉的北方。後來母親中風，卻始終堅持鍛煉，十二年慢跑，風雨無阻，熟悉她的人都親切地稱呼她“老王太太”。

    一九九七年，母親病逝於鶴城，遵其遺願，我將其骨灰帶回澳門，與父親合葬在西洋墳場。

    李    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