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觀的詞被改得好

    秦觀的趣事，很多人都知道他新婚之夜，被蘇小妹閉門不納，要他對對，小妹出上聯曰：“閉門推出窗前月”，他苦思不得適當之句，幸賴其大舅蘇東坡投石水中提點，他立即有了下聯曰：“投石沖破水底天”。這都是老生常談的事。

    說到秦觀，倒不如拿他的詞作來欣賞。他的《鵲橋仙》：“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成為千古絕唱，特別是最後兩句，顧易生說：“是誓言，是期望，也是強作排遣與無可奈何的安慰，正如蘇軾《送參寥詩》：‘鹹酸雜衆好，中有至味永。’”

    秦觀的詞寫得好，相信沒有人敢否定。可是有人敢改之，而改者並非文豪、大學問家，而是一個錢塘歌伎，姓氏不詳，人們只稱她為“琴操”。這兩字原出於蔡邕所撰的《琴操》。

    秦詞調曰《滿庭芳》三首，其一云：“山抹微雲，天連衰草，畫角聲斷譙門。暫停征棹，聊共引離樽。多少蓬萊舊事，空回首、煙靄紛紛。斜陽外，寒鴉萬點，流水繞孤村。        銷魂。當此際，香囊暗解，羅帶輕分。漫贏得、青樓薄倖名存。此去何時見也，襟袖上、空惹啼痕。傷情處，高城望斷，燈火已黃昏。”

    當日一衆騷人墨客聚於西湖，有人唱出這闋詞，琴操過門，駐足聽之，對唱者說：“應是‘畫角聲斷斜陽’。”衆客奇之，請她唱一遍。她接過琵琶，自彈自唱：“山抹微雲，天粘衰草，畫角聲斷‘斜陽’。暫停‘征轡’，聊共‘飲離觴’。多少蓬萊‘舊侶’，‘頻’回首、煙靄‘茫茫’。‘孤村裡’，‘寒煙’萬點，流水繞‘紅牆’。        ‘魂傷’，當此際，‘輕分羅帶，暗解香囊’。漫贏得青樓，薄倖名‘狂’。此去何時見也？襟袖上，空有‘餘香’，傷‘心’處，高城望斷，燈火已‘昏黃’。”引號內是改了的。這闋詞押的是“陽韻”，如“黃昏”改作“昏黃”，不失原意，亦叶於其韻。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