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之戀

    老張退休後一個人住在鄉間的小屋裡。附近沒幾個鄰居，他為人好靜，常來往的也只有住在他隔壁的一個叫霞姐的女人。霞姐的歲數與他差不多，膝下無兒無女，老公早些年就病逝，留下許多財產給她。

    老張偶爾會過去幫她打理院子裡的花花草草，霞姐則常煮些好吃的飯菜，請他過去一起品嘗。一來二去，兩人的感情越來越好，可礙於世俗的眼光，沒有捅破最後那一層紙。

    這天，老張剛剪完草，坐在靠近院子的門口休息，霞姐懷裡抱着可愛的小貓，左手輕輕遞過來一杯清茶，慢慢坐下，靠在老張身邊。那隻白貓機靈地跳下來，竄到老張腳邊，頭不停地蹭着褲邊。老張愛撫下貓的頭，慈祥地盯着它。貓是除了老張之外，霞姐的另一個必不可少的精神伴侶，陪了她十多年。

    “咦！怎麼小白身上的毛漂亮了這麼多？”突然，老張驚喜地發覺貓有些不同，說：“十幾天沒有見到牠，似乎牠年輕了！”

    霞姐表情似笑非笑，她想了想，對老張說道：“這貓不是以前那隻貓，但牠又是以前那隻貓。”

    “你說話怎麼聽着這麼繞呢？”

    “上個月我不是有幾天外出了嘛！不是辦其他事，就是忙小白的事，小白那天跟我在街上逛，一不小心給一輛飛馳而過的汽車給壓了……”

    老張瞪直雙眼，想檢查下貓身上的傷。

    “國外有項新技術，不只能克隆動物的身體，還能從動物身上的細胞提取出記憶基因，恢復到克隆品身上。我花了筆錢，叫他們從死去的小白身上……然後，我就有了新的小白。”霞姐平靜地敘述，有錢真是一件好事，金錢真的可以買到失去的一切。

    老張似懂非懂地點頭，但看得出霞姐不是在說笑。

    “算起來，小白的年紀已經接近咱們人類的晚年，如今有這種結果，反倒是一件意外的收穫。”霞姐笑起來，露出一口白牙。

    老張埋頭沉思，還是有點不敢相信。有了這種科技，這隻貓以後就算再發生車禍或是自然死亡，都可以死而復生。

    小白成了不死神貓啦！老張心想。

    日子照常，但人生總有悲歡。沒過半年，霞姐心臟病發作悄然離世。老張傷心不已，想着替她辦理後事。誰知，橫空殺出一個年輕女子，說是霞姐的遠房親戚，來繼承遺產和處理相關事宜，她手裡還拿着經律師樓公證過的遺囑，老張仔細查看，有霞姐的親筆簽名無誤。

    女子叫安，眉宇之間確實與霞姐長得有幾分相似。

    老張沒有起疑，張羅着幫忙，處理好葬事後，安便在霞姐的舊居住了下來，本來老張打算向安討要白貓過去飼養，沒想小白見到安，跟見到主人一樣，沒有半點生疏，親昵到一塊。

    老張沉浸在持續的悲痛情緒之中，安放心不下，為了讓他放下心結，善解人意的她，三天兩頭跑過來照顧老張，一老一少相處得很融洽，沒有隔閡。老張覺得安就像一個多年未見的親人般，而安見到老張對霞姐的一片深情，內心感動，時常熱淚盈眶。

    終於有一天，安按捺不住，向老張說出了實情。

    “老張，其實我就是霞姐，還記得我曾對你說過國外那項新科技嗎？”安臉上顯露尷尬，道：“克隆人是違法的，所以這一切都在秘密進行，他們答應提取我的基因，等到我過世後，就會將我的替身放回來。”

    “可那些證明文件？遺囑……”

    “有錢能使鬼推磨……”

    老張拼命搖頭，不敢相信聽到的一切。安又說出一大堆只有他們兩人才知道的秘事，老張聽得汗如雨下。

    “不過，看到這段時間你對我念念不忘，我知道你對我是真心的。所以我才決定向你坦白這一切。”安開心地笑起來，露出一口白牙。她突然大膽地提議道：“要不，我們結婚吧！反正我已經有了新身份！”

    “……就算這一切都是真的，可老夫少妻，別人會怎樣想？”老張似乎在夢中又聽見一個天方夜譚般，思緒無法平靜和清醒。

    “嗨，這還不簡單，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我再花多點錢，叫人製造一個年輕的你出來，再弄些假文件就行啦！”安笑出聲來，說：“不過，在這之前，咱們得先完成一件重要的事！”

    “就是……得先製造一場意外！”安眨了下眼睛，從身後變出一瓶藥來，調皮地搖了搖……

    黃超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