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門多元文化對國家治理的貢獻
早些年,澳門的定位僅為“一個中心一個平台”。到二○一七年,經國家發改委和粵港澳三地政府討論及簽訂的《深化粵港澳合作推進大灣區建設框架協議》裡,澳門又新增建設“以中華文化為主流,多元文化共存的交流合作基地”的新功能定位。可以說,“一個中心一個平台一個基地”,既是澳門的一項重要任務,也是中央政府對澳門特區政府的一項要求。“一個中心一個平台”因為行之有年,也就無需贅述,倒是“一個基地”因隨粵港澳大灣區概念而出現,在一般居民眼裡,似乎與經濟關係不大,在現實生活中也難以體現經濟價值,值得從其歷史、客體等多方面進行探討。
多元文化共存的歷史
在開埠之前,澳門是一個荒涼的半島。僅在望廈村一帶有些田地,故靠耕種為生的農民不多,在媽閣及南灣一帶的海邊,人們多以捕魚和割蠔為生。葡萄牙人上岸,漂洋過海而來的異族文化,並沒有對當時澳門的漁農文化造成衝擊。澳門的葡萄牙人,在相當長的時間裡,都是靠遠洋航運和貿易為生。他們所開闢的主要航線,除了到歐洲外,還有南美和日本。而航運和貿易本身就需要與不同地域,不同生活習俗,不同文化背景,不同宗教信仰的人打交道。所以,在不同的文化環境下生存,也是葡萄牙人從事航運和貿易的前提條件。直到一九九一年,在普查所統計的人口裡,本地出生者只有五分之二,另外一半以上者為移民。從古至今,澳門都是一個移民社會。從葡萄牙、英國、意大利等不同的國度移居澳門,從內地遷往澳門,不同地域的人們,遷移到這彈丸之地,在文化上自然需要交融與共存。可以肯定地說,澳門開埠的歷史有多長,澳門多元文化共存的歷史就有多長。
土生社群是多元文化的體現
講到澳門的多元文化,便繞不開土生葡人這一話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土生葡人就是澳門多元文化的象徵之一,土生社群更是澳門多元文化的體現。
早年的葡萄牙航海者,一般在出海的時候,因有太多的不確定因素,故多為單身男子,極少帶有女伴或家眷同行。他們在前往亞洲的海路上,便在落腳的非洲海岸、東南亞的馬六甲及菲律賓,還有日本等,與當地女子婚配或交合,這些父系來自葡萄牙,母系為航海沿路的混血兒,這就是最早的土生葡人。後來隨着在澳門的定居和生活的相對穩定,單身或獨居的葡萄牙男子,就多與澳門的華人女性通婚。隨着時間的推移,大多數土生葡人的母系,都是華人。現今澳門土生葡人,大多是葡華婚合的後裔。
土生葡人在宗教信仰上,都是虔誠的天主教徒。但他們並不完全排斥華人所信奉的宗教,就如有的土生所述,在他們行將遠赴葡萄牙求學之時,如果母親要求他們到寺廟拜觀音菩薩保佑平安,他們都無法拒絕。
土生葡人的語言雖然也是葡萄牙語,但與正宗葡萄牙語卻又有區別。更確切一點說,他們的語言是土生葡語,夾雜和融合航海沿途的其他語言,也包括一些廣東方言詞彙。
土生菜餚更是在葡式料理的基礎上,添加了航海沿岸的調料,也吸收華人做菜技巧、方法。每個土生家族,都有自己的家傳菜譜,過去都是只在家族內部流傳,秘不外宣。現今也有願意公開菜譜內容的,甚至公開示範土生菜的製作過程。
土生葡人本身就是多元文化的結合體,土生社群更是多元文化共存的體現。他們的宗教,他們的語言,他們的風俗習慣,不會因為葡萄牙的撤離和澳門回歸祖國而消失殆盡。他們已經扎根於澳門這片土地。
多元文化共存的實質
澳門多元文化共存的實質就是不同民族、不同宗教信仰、不同風俗習慣的社群,其中又主要是華葡之間,在長期的生活中,能夠和睦相處,沒有什麼大的爭拗。
多元文化共存,首先是宗教信仰上的不對立。這在澳門,可作典範來推廣。
教堂與廟宇比肩而立,或者隔街相對,你抬聖像出遊,我辦菩薩寶誕。各族信徒之間相安無事,不貶低對方神祇,不恥笑對方傳說,不挑釁對方的宗教活動,不破壞對方的宗教場所,尊重彼此的信仰。這是澳門社會和諧的關鍵因素之一。
葡萄牙人上岸之後,隨之而來的除了宗教,還有慈善。他們所辦的聖拉匝祿麻瘋病院,包括後來的橫琴白沙欄病院和九澳聖母村麻瘋病留醫所,一視同仁的接收不同族群之間的麻瘋病患者,還收留來自廣東、香港的病患,給他們醫治身體,撫慰心靈,更重要的是給他們尊嚴和平等。他們所創辦的白馬行貧民醫院,對貧苦民眾送醫贈藥,做到老少無欺,華夷同等。還有仁慈堂屬下的育嬰堂、老人院、孤兒院,所關注都是社會的底層。葡萄牙人這些舉措,帶給華人的不僅僅是好奇,而是震撼。
多元文化共存對內地的啟示
中國內地各級地方政府,從省市區到縣區一級,都設置有信訪部門、維穩部門等,尤其是在多民族地區,維穩方面的工作更是重中之重。
在澳門四百多年的歷史上,為什麼華夷之間,特別是華葡之間,沒有重大衝突,這值得內地的維穩和信訪等相關方面的幹部們了解、觀摩、思考,值得內地各地方政府借鑒、學習。
澳門可以把“以中華文化為主流,多元文化共存的交流合作基地”這個定位包裝起來,作為賣點,開辦培訓班、研討班,推介給內地各級政府部門,讓他們組織相關方面的幹部、工作人員,到澳門現場學習。參觀澳門的教堂、廟宇等宗教場所和古蹟,了解華葡慈善機構的歷史和運作過程,感受多元文化共存下居民的日常生活,體會不同社區之間的訴求。當然,也可以組織澳門的相關專家學者,到內地開設培訓班,向他們推介澳門的多元文化共存及歷史經驗。
如果真能實現,這一方面,可以說是澳門對國家所作的貢獻。為內地,特別是多民族地區的社會穩定,作一個參照樣本。另一方面,如果真正能在澳門分期分批舉辦相關培訓班,也可以說是多元文化共存的經濟價值體現。以中國之大,地域之廣,參與受訓的人員一定眾多,在澳門吃住、購物等等方面的開銷,也不能小覷。對澳門地位的提升,對澳門經濟發展,對澳門知名度的擴大,都多多益善。
輥 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