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被困的日子
你可曾試過感到人生被困住？好像即使想邁步向前，但仍然動彈不得？你一直原地踏步，不知何去何從。記得曾看過一部電影，講述主角一家被吸進一部還沒拍攝完成的電影裡，找不到離開的方法。他們被困在一個西部拓荒時代的城鎮“正義之城”裡，那裡的太陽永遠停留在正午位置，不會移動，時間就像靜止了一樣。城裡的人在鎮長專橫和暴力的統治下，過着逆來順受的日子。他們每天在烈日當空下埋頭苦幹，既看不到未來，又不知如何改變現狀，一切都停滯不前，叫人迷惘而又無能為力。
我也曾有過這樣的一段日子，像是人生在某階段停頓了，不再向前。那段時間，大概在我大學畢業之後。剛畢業時，我在短時間內轉了兩三份工作，後來找到了一份相對穩定的文職，於是便開始了每天上班下班的日子。我天天在電腦前待八小時，一周六天，然而數年過去後，我發現除了得到近視眼和銀行存摺定期多了些金額不大的數字外，好像甚麼也沒有了。我沒有結婚的打算、沒有置業的能力、也掙脫不了收入不多的乏味工作。我想，難道我就要這樣一直幹到六十多歲？到底是為了甚麼呢？那段時間，我最喜歡躲在公司洗手間裡的最後一個廁格，因為那裡有全公司唯一一個向街的窗口，我常常站在那裡往窗外看，呼吸着似乎清新又帶點混淆的空氣。我開始疑惑，未來到底應該怎樣。
工作、儲錢、置業、結婚、生子，然後子再生子，一代一代地延續。這無疑是社會長久以來繪製好的生命藍圖，我當然不能說這藍圖像是電影中鎮長的專政和暴力，但這顯然是一套潛規則，暗暗地刻劃在我們的心中。每個人都應該在適當的年齡遵從這個步驟和順序走下去，才算是按時達成人生的每個里程碑。然而還站在里程碑起點的我，追不上這進度，或者說是有點懷疑了，迷失了。我偶有懷念讀書的日子，因為那時目標清晰，方向明確，除了合格，就是升班，並沒有別的去向。於是我便一步步完成學業，穩步成長。可是，當這個被外界強制你必須完成的學習階段結束後，到你好像可以決定自己的去向時，卻又失去方向、寸步難行。我好像電影裡的角色，被吸進太陽靜止的世界，找不到出口，天天一覺醒來埋頭苦幹，生活如常，但總覺得有點不妥，卻又難以改變。
還會有別的路嗎？記得小時候看愛麗絲，裡面的柴郡貓說過：“如果你不知道要去哪裡，那麼現在你在哪裡一點也不重要。只要你一直走，總會到甚麼地方的。”我嘗試聽柴郡貓的話，一直走，看看能否到甚麼地方。後來，一個契機使我決定主動改變一下生活，改變一下心態。我下定決心，做一些以前自己不會做的事，首先是閱讀和寫作。自小就沒有閱讀習慣的我，離開校園後更不曾主動拾起書本，但身邊很多愛閱讀的人都告訴我閱讀的好處，而且事實上知識的確有着強大的力量，因此我便開始翻開書本，並進一步嘗試寫作，我希望能在文字中尋找更寬廣的世界。我又再次投入學習生涯，去了進修，選了一門自己真正有興趣的課程，希望透過有系統的學習，加深自己對這門學科的認知，期望為自己的將來另覓出路。當然我還繼續工作，而為了確保收入和趕上通脹，我開始認真理財，除了儲蓄，還要了解市場，做些小額投資，以免生活因財困而陷入困境，讓我日後能安心地探索更多生命的可能。踏出第一步後，雖然未能在短時間內改變現狀，但我開始覺得生活有了溫度，開始緩緩向前流動，開始不再原地踏步。
改變的路從不易走，我也試過經歷徒勞和痛苦，但它們化成了另一種能量，告誡我不要停步。今天，我雖仍未有結婚和置業的打算，也未有辭去工作的勇氣，嘗試做個斜槓青年或自由工作者，亦未能放膽創業或去成為低慾望的躺平一族，因此目前的我還是選擇留在那個相對“穩定”及“規範”的工作狀態。但我會在當中開闢一個空間，一個讓自己探索自己的空間，拋開所有日常的操作，讓自己的思緒去到一個自由的世界，做創新的、困難的、意想不到的，甚或是伴隨徒勞和痛苦的事情。希望有一天，我會在這個緩慢進展的過程中，累積到知識、能力和靈活的思維，推動自己前進，達到一個既能讓自己生存，又能充實活着的舒適狀態。
沒錯！前方總是如此，一直在等我們去發掘與開拓。就如那部電影的結局，人們在屢次嘗試，多番思考後，最後終於知道了回去真實世界的方法。那就是要打倒壞人，推倒現有的、無日無之的生活，校正那個“正義之城”。當人們決定要團結起來對打鎮長那刻，太陽終於開始移動，人們腳下的影子漸漸變長；當人們不斷努力，正要擊敗鎮長那時，夕陽照遍大地，周圍一片落霞，美麗極了；直至入夜，人們終於抗爭勝利，夜空出現漫天煙花，熒幕彈出了“劇終了”三個大字，人們最終都歡天喜地地離開那個荒誕的電影世界，回到現實。
電影雖然荒誕，然而有時現實世界更為荒誕。在此，我們可能真切地感到人生被困，感到自己停滯不前；也可能曾迷失方向，不知生命到底有何意義。但我想，或許生命本來就沒有特定的意義，可是，只要你堅持一直走，嘗試正向的改變，慢慢你會找到目標。你的方向和步伐不一定如社會的既定準則，但這無礙你的發展，只要每天努力實踐，不久後你會發現自己變得愈來愈好，愈來愈有能力作出改變；你會成長，成長到當遇上困難或痛苦時，仍能處變不驚、游刃自如。或許在荒誕的現實世界裡，我們都應該自我提升，然後用能力去抵抗各種不安和不妥，一起開闢新的路向，努力地推動自己生命裡的太陽
，好好欣賞每個日出日落的風光。
小 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