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我們的“當打之年” 跳一場舞
三十而立,意味着人到三十歲前後,在社會上要有所成就,生活節奏趨於穩定。這句成語從古代沿用至今,似乎已成為一個人生定律,一個社會模板。比起二十歲,三十歲就像是一個“人生的重要節點”,因為它少了一份對社會的懵懂迷茫,多了一份賺錢維生的經濟能力,思想上又逐漸成為一個清晰自知的“半熟人”。但面對當下的時代,我們的“三十”,又是否真的如此?
二十五歲到三十五歲,是人生發展的巔峰時期,而三十歲這個中間值,像是每個人處於該時期最好狀態的“當打之年”。三月文化局的演出《當打之年》,以一場充滿戲劇性表演的當代舞,演繹了九位不同社會身份的人物聚集在小酒吧的一個晚上。這一晚,也許是因為酒精的作用,也許是酒吧某一特別日子的魔力,每個角色都發生了屬於他們的一場“靈魂穿越”,從現實肉體抽離到精神世界,開始一場幻覺般的自我沉醉之旅。
第一個製造“破壞”的人
神秘詭異的開幕,以燈光閃爍轉入溫馨愉快的小酒吧,酒吧老闆掌管着吧檯酒水,酒吧服務員打掃衛生,在場的客人,有獨自喝酒的、搭訕閒聊的、醉酒胡鬧的,氣氛歡樂舒適——直到有人刻意去破壞這場“秩序”。
牛頭人,以輕佻姿態摔倒椅子,它是第一個製造不安的角色。西裝革履、牛頭面具,這些都是他“權利與力量”的來源。當戴上“面具”的那一刻起,牛頭人就是全場的領袖,以獨奏引領着齊舞,觀眾不安緊張的情緒隨着整齊不一、暴力、憤怒、狂野的舞蹈逐漸放大,每當響起“I gotta control you, you are my salve”的歌詞,牛頭人就是整個舞台的焦點。
不只是牛頭人,還有醉酒女、盲乞丐、服務員等其他八個角色,都有專屬他們的“焦點時刻”。這些時刻有對不安的反抗、對夢想的追求、對困境的表達,儘管每個角色的身份背景不同,但都在表達一種說不出口的內心訴求——每個角色都在意識到自己的“內外反差”。當下的社會“遊戲”規則中,越是光鮮的外表,越能得到眾人的矚目。最初牛頭人摔倒椅子製造刺耳聲音和令人引起警覺的場面,到沉浸於控制全場人員的幻想,何不是希望得到外界的關注。“牛頭”只是一個面具,這個面具也許是代表虛榮名利的追求,越是缺乏越是需要展現,缺乏的背後可能也是用窮盡的物質去掩蓋精神貧困的自卑感。
但牛頭人有嘗試過脫下面具,在他的精神世界中,他成功地摔下面具,拋開那些讓他借酒消愁的壓力,成功釋放自己原始的天性,做他自己。可惜在現實社會中,他很難跳出來,因為已經在偽裝的“舒適圈”太久,全場結尾只能在“起身返工”的提醒中踉蹌離開,恰好角色首尾呼應。
如果人生的當打之年能夠重來
以觀眾身份對牛頭人這個角色單獨解讀,是因為在當下的澳門,還有許多類似的“牛頭人”。自從澳門回歸後的這二十多年,因為賭場經濟的蓬勃發展,儘管這兩年受到疫情的影響,博彩業的產業結構佔比受到削弱,但它還是在澳門總體產業中佔比最大。但是,越“快”的東西就越浮躁,面對一業獨大、突飛猛進的博彩經濟發展,盼望快速獲得物質、金錢、利益的風氣也在澳門這些年間越來越盛行,而牛頭人就是這大環境變化中的一員。“有錢大曬咩”(有錢很了不起嗎),這是小酒吧內與牛頭人起衝突的角色所罵道。的確,在牛頭人的眼裡,金錢能帶來光鮮的外表、更多的權利,金錢就是它的自信來源。但牛頭人反差的精神世界卻是渴望摘下面具,渴望扔掉追求名利而來的壓力。牛頭人有着一層表裡不一無奈的偽裝,也像是在影射進入社會工作多年,經歷過現實的殘酷後放棄本真自我的三十歲人。
除了牛頭人以外,其他的角色都會有他們所掌控的“獨角戲”,《當打之年》就是以他們所沉浸的精神世界,控訴現實社會的遊戲規則下所帶來的問題。還有大面積鋪滿的七彩波波球、隨處散落的玫瑰花、至喜至悲的結尾告訴我們,虛榮名利不過是一場人生表演。無論是現實抑或是虛幻,都是我們的未來或當下的“當打之年”,如何去演繹這個頂峰時期的人生歷程,選擇的體現都在我們的精神思想和肢體行動上,所以,為我們的“當打之年”,大膽地跳出屬於自己的一場舞蹈!
秋 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