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州初體驗

    上年聖誕節體驗了澳車“東上”至潮汕，今年嘗試“南下”至湛江徐聞。說是南下，其實是向西南前進，途經江門、陽江、茂名，進入湛江段沿赤坎、雷州至徐聞。有了早前潮汕和內蒙古的自駕經驗，這次簡單收拾行囊，趕在港車大軍到達前出發，剛好駛上甫通車不久的黃茅海跨海通道，飽覽沿途美景。

    路況順暢，加上老司機精力充沛，車子在高速公路上一口氣開了四小時直抵茂南，稍作歇息，翌日再入湛江雷州。進入湛段收費處時，交警對每一輛外地車耳提面命緊守交規、扣好安全帶。本以為雷州路況與茂名相當，進入市區才知大相徑庭。

    這裡車輛很多，尤其電動二輪車隨處可見，部分路段的密集程度可與“機車大戶”寶島相比，但與後者不同的是，雷州司機們的駕駛態度顯然更加隨性：有路就衝，有縫就鑽，紅綠燈僅作參考，實虛線皆為擺設，切線打燈乃多餘之舉，插隊響咹屬司空見慣。非機動車常常強佔機動車道，各類二輪車左穿右插，好幾次與我們擦身而過。這套勇猛的駕駛習慣，使車內眾人飽受驚嚇，在當地人看來卻理所當然。“你們外地人，老是看導航。”午膳之際，聽到我們的委屈吐槽，飯店老闆笑着搭訕。突然飯店外不知何故一片擁堵，旋即一陣響徹雲霄的連續鳴笛，不諳讀唇的我搖搖頭，只見對方嘴皮子一張一合，卻硬是聽不清一個字。

    “你們開太慢了！這裡開車就是要衝。”待到外頭車龍稍散，飯店老闆補上最後的結論，再送上幾句“駕駛真言”——之所以打上引號，是因為這套理論（我相信）僅適用於雷州，要是在其他城市，吃罰單之餘，分分鐘還會出事。老闆一邊侃侃而談，一邊遞上帳單——這頓位於曲街附近的午餐合共六餸一湯，包含切鴨、叉燒、蒸魚和蠔仔，埋單盛惠百餘元人仔，味美價廉。雷州敬奉、崇拜石狗，然而當地又有吃狗肉的習慣，要找一家不烹狗且周遭也不吃狗的餐廳還得費一番工夫，幸好老闆是愛狗之人。

    結過帳，眾人捧着肚子告別老闆，本打算閒逛至雷州地標三元塔，步行不過百米，才發現原來雷州街頭是沒有“閒逛”這一說法的。電驢滿街亂竄，更別提開得飛快的小轎車小貨車，無論是街頭巷尾抑或人行橫道，無論空間多麼有限、位置多麼狹窄，司機們總是勇往直前，堅定的眼神毫無一絲懼色，再次印證了飯店老闆的“駕駛真言”。於是行人們也不得不動起來，甚至眼觀六路地跑起來，在不斷避讓和繞行的一路上，儼然背景音樂的喇叭聲不絕於耳，響咹顯然成為這座城市的駕駛習慣。我們掩着雙耳疾步而走，直至來到這座屹立四百年的古塔腳下，嗡嗡作響的腦袋才總算得到片刻寧靜。

    蘇九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