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耳機的距離
看到日本電視台的年輕受訪者預測二○二五年流行趨勢是“有線耳機”時,我正在用消毒紙巾擦拭不知道第幾次被我不小心掉到地上的無線耳機。
耳道比較小的緣故,我完全無法使用入耳式耳機。因此以入耳式為主的無線耳機流行幾年後,我仍堅持用有線耳機。直到手機的耳機孔被淘汰,又終於找到一款適合我的耳塞式無線耳機後,才告別有線耳機。但我仍不時想起使用有線耳機的時光。正如電視台節目的受訪者提及,摘下一邊耳機時,有線耳機可以方便掛在脖子上;還有就是,與另一個人共用耳機的浪漫與曖昧。
共用有線耳機是一段似有若無的靠近與分離。記得彼時我們都喜歡跑步,相約在中學畢業那年的跑道決賽上一較高下,也要在接力比賽裡當彼此最可靠的隊友。於是我們常在松山練跑,又在練跑後散步放鬆肌肉時無所不談。在某一天開始,我們會一起聽歌。她總在我的右手邊,把右耳的耳機給我,我們的距離只有一副耳機。放學後的夕陽,周末的朝陽,曬紅的耳朵,MP3機裡有我們喜歡的歌,歌裡有風。我們喜歡跑步,因為都想擁有風一樣飛翔的自由。她喜歡梁靜茹的“屬於風的,那就去飛翔吧”,我喜歡緒方惠美的“若能再度看見那天所見到的朝陽,那我會繼續前進,幻化成風”。
決賽前的中午,我們在一處無人的觀眾席聽歌。太陽時而溫暖時而熾熱,好勝的我們都沒有提及那場為此練習許久的決賽。那天下午,我站在頒獎台上,看着台下因中途腳傷而退出比賽、後續也無法與我一起跑接力賽的她,彷彿預視到後來我們即使仍一起跑步,卻終將跑向不同的未來。我們的距離是一副耳機,只是耳機裡原來是雙聲道音樂,聽的是同一首歌,又是不同的歌。
波 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