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遷居
大四開學時仍是酷暑,宿舍沒有空調,晚上睡覺,阿緯要打開房門透風,我不同意,但因自己是搭單的(連宿舍費也沒有付)而沒多言。一天早上,我一覺醒來,赫見手機和過千元現金不翼而飛。那手機乃當年最新出的型號,價值二三千元,是我用打暑期工的血汗錢換來的。
真是有種天塌下來的感覺:人生中難得擁有的奢侈品,就如此不辭而別!
到底誰人偷的?好大機會是同樓層的本科生趁我們睡熟時入室偷盜,也懷疑是阿緯一個經常來的豬朋狗友作案(那人說自己是香港人,卻一句粵語也不會),甚至懷疑室友。報了警,翻找垃圾桶,白忙一場。
心痛那部貴重手機,又氣阿緯偏要開門睡覺,有點衝動,跑到最初在蘇州落腳的東吳飯店,租了最便宜的一天四十元的房間(長租有優惠),立即搬家。
阿緯知我不快,沒說甚麼。那以後,我們見面就少了,大學畢業後乃至於失聯。但他也曾在我的新住處裡喝酒,陪我度過一個傷心的晚上,我甚至忘乎所以地吻了他額角一下,他大概是我唯一吻過的成年男性吧!
東吳飯店有幾幢,有一些留學生居住,我那幢住客甚少,有一個不常見的西人常帶不同女子回來,有一個害羞的日本人(他學我抽中南海香煙,在“沙士”出現時回國了),偶爾有些外省來交流的中年人。在那裡,我見得最多的是清潔阿姨,我常常賴床,她也不管我是否光着屁股,早上循例開門打掃和換熱水。我在那裡度過了大學最後的時光。搬來搬去,如意算盤打不響,竟花了更多租金。
以上,便是我的姑蘇遷居記。所謂“上屋搬下屋,唔見一籮穀”,我在蘇州多次遷居,卻令我增加了不少體驗,令到求學生活有不一樣風景,從而使記憶延長,有不少發光點。我想念那些日子,想念那些人,不知他們過得如何呢?也許,要嘗試重拾聯繫了。
(姑蘇遷居記 · 十五 · 完)
太 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