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潔奉公的二叔

    女兒要我說一說本家長輩的故事，我很樂意，而且有幾位長輩的故事確實值得說一說。月前本報新聞：“官方通報，海關總署黨委委員、副署長孫玉寧涉嫌嚴重違紀違法，目前正接受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紀律審查和監察調查……”我不妨就說一說建國初期的海關總署副署長殷之鉞，他是我的二叔，為人十分清廉，說一句不太恰當的評論，清廉得有點過分……

    我小時候對於上一輩的印象較為淡薄，因為日寇侵華，父輩兄弟姐妹六人在我年幼時已離家走上抗日之路。二叔與二嬸佘崇一、我的小姑媽殷之瑤和丈夫佘毅（二嬸的哥哥）都參加上海海關的南下抗日宣傳隊，赴廣州、武漢，再徒步到延安。小姑父佘毅在抗日前線犧牲，小姑媽在抗大留校工作，二叔殷之鉞任職抗大分校領導。據說二叔是中調部孔原的部下，抗戰勝利後周恩來派遣二叔與二嬸回上海。剛抵達時暫居表叔郁英凱家，表叔是在警察局工作的，實際上起到了掩護作用。我的大姑父曹者祿設法為二叔辦了一紙“關防”（證明文件），證明二叔抗日期間在重慶工作，因此二叔得以回到海關復工。當時，上海海關的地下工作有多個互不相通的系統，我伯祖父的女兒殷之墐也是上海海關的地下黨員，而且同住一棟樓。可是因為系統不同，二叔之鉞和姑媽之墐彼此不談工作……

    上海海關有幾個外勤搜查組，二叔是其中一個組的組長，當時我媽媽也在上海海關工作，據媽媽說：海關外勤人員都很討厭二叔，不願意在他領班的搜查組工作，因為二叔過分清廉。搜查組登上外國輪船，常有船長送錢或黃金，二叔總是堅決拒絕，因此同事們得不到好處，內心對他恨之入骨。

    一九四九年上海解放後，二叔殷之鉞趕赴北京擔任海關總署副署長，孔原任海關總署署長。其實孔原是掛名的，實際是我二叔操辦一切，二嬸佘崇一任職辦公室主任，她起草了海關法。

    二叔曾經多次到蘇聯和歐洲多國考察訪問，上世紀五十年代二叔帶領代表團赴德國東柏林參加世界海關關長會議，各國代表向中國代表團贈送了很多禮物。回到北京後，二叔把所有禮物都上交，一同去德國開會的代表團人員，對此可能心懷怨恨……

    二叔這種廉潔奉公的作風，在家裡也引起不滿。五十年代建立人民公社之時，二叔勸說祖父將家鄉僅有的房產上繳給公社。至今還有家人不滿這件事，否則現在回家鄉不必住酒店。

    二叔這種廉潔奉公的品格值得尊敬，可是因此得罪了很多人，“文革”期間二叔被發配到蘇北做苦力，拉大板車，身體垮了，不久就去世，是我上一輩六人中壽命最短的。其實二叔心地非常善良，為人誠懇，而且樂於助人……

    殷立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