腸胃炎與美食

    大概是因為一份不太新鮮的雞蛋沙拉三明治，在去北京前兩個星期，我的腸胃不幸開始“造反”，變得有些脆弱。稍微油膩一點的食物，都難以消化。然而，到達北京後，我與子榆所用的第一頓晚餐，卻是四季民福的烤鴨——因飢餓難耐，又為了吃得過癮，我們竟點了一整隻鴨子。

    鴨皮酥脆，鴨肉香嫩，我連包三次卷餅，終於還是敗下陣來，便鄭重拜託子榆，請她盡情發揮。她不辱使命，一邊與我閒聊，一邊嘴巴不停。待我回過神來，一桌菜餚已經空了一半，烤鴨更是連渣也沒剩下。我震驚之餘，不忘往口中塞冬棗解膩，又忍不住想起《紅樓夢》裡，林黛玉吃大閘蟹與烤鹿肉的情節。因羸弱多病，這兩樣東西，她都不怎麼敢碰。初讀時只覺可惜，現在想來，對着美食無從下口、望“鴨”興歎，其中滋味，當真是不好受。

    見我胃口不佳，子榆便提議去吃素食。我自詡無肉不歡，可她將那家素食館，吹成“天上少有，地下無雙”的高度，不由得我不去。等到了地方，我才發現那是一家開在小街小巷裡的小餐廳，雖門面不起眼，內裡卻十分雅致。我便請子榆點餐。末了，菜上了桌，其中有一鍋煮着油豆腐、玉米、雜菌等食材的味噌湯，我胡亂夾一筷子、吃進口中，只覺得一道鮮美的溪流，暖烘烘地流進了肚子裡，連多日都在作怪的胃，也變得沒那麼難受了。

    從前，我總暗地裡把北京看成是“美食荒漠”，吃來吃去都是烤鴨、驢打滾、煎餅果子一類無甚有新意的東西，甚至還有豆汁兒這種慘絕人寰的可食用生化武器。曾有北京的親戚帶我與母親去吃“地道的北京菜”，放眼望去，不管是魚還是蔬菜，上面都刷了一層厚厚的醬，全是一個味道。不料這次去北京，在子榆帶領下，我竟也能嘗到驚人的美味——往後，我再也不會說北京菜的壞話了。

    李    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