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藝術，為了愛情！

    一百二十四年前，意大利歌劇作曲家普契尼的《托斯卡》首演時，普契尼以為會有觀眾在驚心動魄的第二幕中，昏倒在過道裡。就在第二幕中，主人公卡瓦拉多西被抓捕，邪惡化身的警察局長斯卡皮亞，企圖通過卡瓦拉多西找到從監獄逃出的安吉羅提；更居心叵測的是，他要找個借口處死卡瓦拉多西而後佔有托斯卡。因此，膽小的觀眾會在連番審訊、歹毒拷打，還有卡瓦拉多西剜心的慘叫和痛徹入心的呻吟中坐立不安；更令觀眾出一身大汗的是，托斯卡忍受不了那種間接的折磨摧殘，而供出安吉羅提的藏身之所……而在第二幕下半場，斯卡皮亞與托斯卡做了個交易：托斯卡應允委身於斯卡皮亞，而換取她與卡瓦拉多西離開羅馬的通行證，和在刑場上執行對卡瓦拉多西的假槍斃。雙方都在做假，但托斯卡卻對斯卡皮亞所說的信以為真！不料斯卡皮亞竟馬上上前欲強暴托斯卡，未想竟被托斯卡拿着卡皮亞的削水果的利器，捅了卡皮亞致死的一刀……你說《托斯卡》的第二幕，是不是遍佈曲折、瀰漫血腥……

    但偏偏就是在《托斯卡》的這個第二幕裡，普契尼卻讓托斯卡唱起了《為了藝術，為了愛情！》：“獻身藝術／獻身於愛情／我衷心地愛護一切的生靈／對待世界上受苦的人們滿懷着熱誠……”那是托斯卡在瞬息萬變的前後情節間，抒發的一首不僅僅只是宣示俯就於藝術、俯就於愛情的歌！它還使觀眾在這一首女高音詠嘆調中，感受到托斯卡內心所受的煎熬：“在絕望的時刻／為何？／上帝啊！／為何對我這樣殘酷無情？”不過，正是《為了藝術，為了愛情！》讓觀眾在令人窒息的殺氣騰騰的舞台上，得到意外的、救贖般的、悅魄蕩心的喘息，其有如烏雲密佈中突然閃爍出來的一線陽光，一眼枯萎的原野上突然見着的一片嫩葉……

    陳  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