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哥爾摩印象

    登上飛往瑞典首都斯德哥爾摩（當地華人稱之為“斯京”）的班機前，打開電腦查閱了一下，發現人們對其外在景觀的評價，幾乎是清一色的“島嶼之都”。此評價，在飛機飛臨其上空，人憑窗俯瞰下面的一切時，更覺恰如其分。斯京就彷彿是上帝將一把珍珠當空撒下，變身成的大大小小島嶼，星羅棋佈地點綴於波羅的海之上，美麗而壯觀。

    到酒店check-in後即漫步街頭，走不多遠，便是一座座橋，乃知那些島嶼是由眾多的橋牽繫在一起的。詢之當地人，知此地有橋七十二座。余常驚歎於古詩意境之美。唐宋人有詩詠揚州二十四橋，杜牧“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仿如一幅明麗的畫卷，姜夔“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亦十分淒美。古揚州橋從數量上看，僅是現代斯京橋的三分之一，但卻總感覺橋與橋之間似有某種關聯。果然，當我們乘坐輪渡到SLUSSEN渡口，之後步行至SLUSSEN地鐵，赫然發現一座金橋，這金橋便是從中國訂購的。

    陪同參訪的文化史學者岳長順先生說，斯京是古典與當代美學並存之地，充滿童話魅力的中世紀老城。瑞典無疑是古典主義的，斯京到處是哥特式建築和巴羅克式教堂，其間有北歐博物館、國家博物館等多座博物館，藏品豐富。雄踞在VASA MUSEUM的十七世紀皇家戰艦“瓦薩號”，將人瞬間拉回到那個傳說中的維京時代。這艘遵瑞典國王旨意建造的巨大戰艦，一六二八年八月十日舉行盛大的下水首航儀式，然戰艦剛駛離碼頭，旋即在強風吹襲下傾覆，沉入三十多米深的海底。這一沉就是三百三十三年，直到一九六一年，瑞典政府才組織人力，將這艘充滿中世紀古老風情的沉船整體打撈出水。“瓦薩號”戰艦不僅是世界上被打撈出水的最古老和保存最完整的沉船，而且是一個巨大的藝術寶庫，船上裝飾的各種精美雕飾表現了十七世紀文藝復興晚期影響下的瑞典流行的巴羅克藝術風格，令人震撼。

    瑞典更屬於現代世界。根據一八九五年諾貝爾遺囑設立的諾貝爾獎，某種意義上說，將這個國家推到了世界的聚光燈下。我所住的酒店不遠，即是諾貝爾博物館，裡面保存有所有獲獎者的事蹟和紀念物，歷史感厚重。每年的十二月十日是諾獎頒獎時間，斯京音樂廳是頒獎處，諾獎晚宴和舞會則在市政廳。儀式隆重，冠蓋雲集，一時風光無兩。

    瑞典也與近代以來的中國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斯京海邊有一名為Grand hotel的酒店，據說清末康有為、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莫言都曾下榻於此。我走進酒店，坐在大堂的沙發上小憩，試圖感受失意政客的落寞心境，也想體味一下諾獎獲得者“赴瓊林宴”、“雁塔題詩”時那種春風得意的心情。

    康有為光緒三十年遊瑞典留下《瑞典遊記》，其中有詩詠“瑞典一千二百島，樓台無數月明中”。“千二百島”，“樓台無數”，自是修辭上的誇張；而“月明中”則是康聖人想當然耳，因為斯京也處極晝地，明月難得一見。

    （北歐四國遊記 ·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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