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水不是甜品
這是我的堅持,但不代表諸位讀者的看法。
作為港澳人,飽受外來飲食文化的薰陶(或衝擊),早已把“糖水”一詞抛諸腦後了,滿心滿眼都是“甜品”。
糖水,重點是水,不是糖,尤其在高血糖的陰霾籠罩下,糖水中的糖份已經到了若有若無的境地。在澳門的餐桌上,女士們都喜歡來一碗糖水,“因為有多一個胃”是專門用來裝糖水的;在社團飲宴中,勸同桌食一人一小碗的糖水時,“唔甜的”是雙方都笑意盈盈接受的理由。
糖水,只限於廣府人的飲食地域範圍裡,出了界那可就是甜品了。糖水的重點是水和食材,糖只是點綴和調劑。
這一點,歐洲人可能更心水清。西式甜品,基本上呈固態,糕、餅、批、撻、布甸,重點是甜死人不償命。據社會學者說,這是一種補償心態,大量西式甜品湧現的時期,與歐洲在大航海時代佔據南亞及非洲後得到大量蔗糖供應的時期相吻合,歐洲人開啟狂嗜甜品的時代。缺甚麼才顯擺甚麼,於是歐洲人把甜品獨立成科,有專業的學科、有專門的學院、有專屬的甜品台。
然而,廣東的氣候跟東南亞地區有那麼些相似,所以可大量種植甘蔗,蔗糖不虞供給,故而蔗糖在廣府人的食譜裡只能成為不起眼的配角。更甚的是,廣府人用糖也分幾個層級:最低層級的黑糖只用於煮薑醋,精煉且易溶的白砂糖用於炒菜和調味,最濃甜味的黃片糖用途較廣,煮糖水當然是用清甜滋潤的冰糖了。至於糖晶,那是不入廣府人法眼的。
炎熱盛夏裡,一碗清甜的腐竹白果雞蛋薏米糖水,既可補充水份,亦可清熱去燥;北風凜冽中,一碗熱乎乎的薑汁番薯糖水,既可飽肚亦可暖身。水,在廣式糖水中擔當使者的重任,溫熱而微甜的水份順着腸胃直達胸膛直透脊骨。
花 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