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恆的寶石之城

    曼谷是最長城市名的擁有者，縱使請一名泰國人快速地唸完全稱，所耗時也需十五秒左右。“永恆的寶石之城”便是其稱謂中的一部分，大概是為了向世人誇耀它豐富的礦產。不過，當我從城市上空俯瞰曼谷時，“寶石之城”一名，卻是脫離了礦石的奢靡之美，在無邊的夜色下，走向了“永恆”。

    我們所居住的酒店，是一棟窄而高的大廈。它於頂樓天台處，設有一座無邊泳池，一旁擺放數張躺椅供人休憩。同伴下池遊玩時，我就坐在椅子上，看着她來來回回地游，也透過透明玻璃圍牆，看着地上繁盛的曼谷市景。

    那一日曾有驟雨，天上便翻滾着白色的積雲，夜燈則如群星，將天與地顛倒過來。又有曲折似盤山公路的“羊腸彎”，被路燈點燃，好似一條火河在遠處流動。不過，當我們在前一晚搭車前往夜市時，一路卻沒什麼光亮。黑暗中，曼谷彷彿已然闔上雙眼，掩住了寶石的永恆光芒。

    我們所入住的酒店房間，雖是“尾房”，但拜它刁鑽的位置所賜，其拐角處，竟是一扇九十度的大落地窗。從十二樓的高度望出去，附近佛寺、樹林、高樓與地鐵高架橋皆清晰可見。我便看着地鐵由遠處駛來，再朝遠處駛去。那是均速前進、永不會改變節奏的機械運動，像一顆鐘擺，在城市的兩端間來回擺動。在這樣無休止的動作裡，我能尋求到一些叫我感到安慰的東西。

    於傍晚時分，暮色會賦予列車溫柔卻也惆悵的氣息，甚至是一種平和的詩意。偶爾，當我與同伴也搭載着地鐵，結束一日的行程，準備回酒店休息時，那憂傷的暮色，就會悄悄潛入至橘黃的車廂中。說不清是思念何處，但在那些時刻，我定然是會生出一點思念的愁緒的，大概便是思念這座即將道別的永恆寶石之城吧。

    李    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