雛鳥

    “喂！起床！你出來看看，我們窗台上好像有個鳥巢。”我媽每天都有不同的開場白，試圖把我叫醒。“今天很有創意，但我不想去看。”我翻了一個身，再次入眠。

    叮——是手機短訊的聲音。

    我無視了。

    好不容易醒來，突然想起媽媽今天早上說家裡有什麼鳥東西之類的……

    一打開手機，就看到了我媽發來的短訊。

    “起床後，記得去看看是不是鳥巢，是的話你想辦法把它弄走，不能留在家裡！”

    我看着手機，看了一眼窗外。

    “怎麼可能……”這句是我現在腦海裡浮現的一句話。

    叮——手機再次響起。

    “你看了沒？敢已讀不回你就死定了！”依舊是我媽發來的短訊。

    “知道了，我等一下去看。”我回覆道。我是真的很討厭WhatsApp這個已讀的功能。

    看着窗外飛來飛去的鳥，我依舊躺在床上，好想睡覺……好累……

    叮——

    手機再度響起，不用看也知道是我媽，我的起床氣是真的很大，所以這一刻湧起了一股我想罵人的想法。

    叮——

    又響了！又又又響了！我萬般不情願下打開手機。

    “看了嗎？”

    “你距離上一句回覆我，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了，是你把鳥巢搞走了，還是鳥巢把你搞走了？”

    我看一眼時鐘，咦……怎麼閉個眼，世上已過萬年？我不是才閉眼幾分鐘嗎？怎麼過一個多小時了。

    “怎麼可能會有鳥在我們家築巢……”我低聲說道。“鳥巢不都應該在樹上嗎？”

    細心想想我媽在露台種了什麼花，露台不就只有一盆金錢樹，跟一盆桃花嗎？

    “不可能。”我笑了一笑，看着躺在身邊的狗狗，雖然我不太相信，還是要起床去檢查一下。

    從露台邊看出去，什麼都沒有。打開露台門，一股涼涼的風吹到我臉上。

    好舒服……

    我走到了桃花樹邊，什麼都沒有，隨眼看了看在角落的金錢樹上，依稀看到有一個黑黑的東西在盆栽中間。

    “什麼東西？”我走近一看，真的是一個鳥巢。

    我怕小鳥回來看到我會嚇到，所以我沒有看得很仔細，隨手拍了幾張照片，就往房間裡跑。

    “真的有耶！”我興奮地回覆着我媽說道，順便把鳥巢的照片發給她。

    “你想個辦法把它弄走，不能把鳥巢跟鳥留在家裡！”我媽回覆說道。

    我無奈的看着我的狗狗，想什麼辦法，怎麼搞走？把它拆掉嗎？會不會有點狠心？

    “不用了吧，牠在這也不妨礙我們，隨牠吧！”我回覆後馬上上網搜尋“怎麼會有野鳥在我家築巢”。

    搜尋後才發現原來很多鳥也會選擇在人類居住的地方築巢、孵蛋，直到雛鳥成為幼鳥便會離開，孵化到成長過程大概要三到四個星期。

    “什麼意思？牠要在這生蛋？還要孵化？”驚訝又神奇的表情徹底顯露在我臉上。

    這是我除了去泰國旅遊摸過大象老虎之外，第一次那麼接近一隻野生動物，還要在我家生小鳥！

    記憶中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們家也有養過小鳥，但是後來不知道怎麼死掉了，就沒再養過了。

    “唉，雖然非常好奇是什麼鳥在我們家築巢，但是沒辦法了，要上課。”

    我靜悄悄的把門關上，走回房間，打算先看看上課的內容。

    在房間裡的我，眼睛在看着平板，耳朵卻一直聽着窗外的聲音，只要有一丁點的聲音，我都以為是小鳥回來了。

    很可惜直到我出門上課前，小鳥依然沒有回來。

    上課中的我，完全沒有辦法專心，一直在搜尋野鳥孵蛋的影片。

    “我留意你一整天了，你都沒有在聽教授說話，你到底在幹嘛？”同學欣靜問道。

    我抬起頭，發現教授已經走了。

    “欣靜！我先走囉，我有點事趕着回家。”我不想把家裡有野鳥出現的事告訴任何人，不然他們又想要來我家看，到時候怎麼拒絕也不好。

    最近大學很多事情要忙，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我回來了！”我邊脫着鞋，邊急不及待的往露台走去。

    我偷偷的走到房間裡，看着窗外有沒有小鳥。

    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

    “要不要打開露台燈……”我心裡想着，但是又怕打開燈會嚇到小鳥，要不還是用手機的電筒偷偷看好了。

    我打開了手電筒，往鳥巢旁邊的樹照過去，慢慢地移到鳥巢邊。

    沒有，什麼都沒有，鳥不在。

    ※         ※         ※

    另一天的早上，依舊只有一個空蕩蕩的鳥巢。

    “鳥在巢裡。”黃昏時，我媽突然走進我房間，跟我說了這句話。

    一直忙着寫論文的我，抬起頭來，屁顛地走到露台邊。

    外面在下大雨，天氣很不好，看到鳥在趴着睡，好像一個小朋友在床上睡一樣。

    這隻鳥的睡姿跟我想像的不一樣，我以為鳥都是坐着睡，像街燈上的鳥一樣，但是這隻鳥卻是趴着睡。

    我馬上問了我一直在養鸚鵡的朋友，朋友卻告訴我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正常鳥都不會趴着睡的，你明天早上最好看清楚牠是不是死了，要是死了會有蟲的。”

    小鳥會死？我要把牠抬進來嗎？我開始不停在網上找人問，最終找到一個救助鳥的網站，而他們建議我未確定鳥媽媽是不是死了的話，就不要碰牠。

    而我這個外行的人，當然聽取了內行的人的建議，沒有碰牠也沒有打開露台門，只是默默地退下，並期待天氣會轉好。

    一邊看着天氣，一邊看着窗外的小鳥，我根本集中不了精神。

    算了，我躺在床上，拿起手機，刷起了IG，看到朋友們在分享下冰雹的消息。

    “下冰雹？現在在下冰雹？”我再次走到了露台，小鳥依然沒有動，依然趴着。

    當天晚上的我，完全睡不着，直到早上六點多，我走到露台旁，看着鳥巢裡一動不動的小鳥，陷入了沉思。

    “大家早上好，前幾天我的家裡來了隻野鳥，築了巢，昨天一直趴着睡，完全沒動過，我要怎麼辦才好呢？”傳送附上兩張小鳥的照片。昨天晚上沒睡着，一直在刷小鳥知識的我，刷到了這個野鳥救助群，我沒有辦法了，我沒有認識更專業的人，我也不敢把牠帶到寵物醫院。

    “我覺得你還是要出去看看，要是死了你快點把屍體撿走！不然有蟲會很麻煩！到時候搞不好要請除蟲團隊。”網友甲說道。

    “你可以問問群主，群主求助過很多野鳥，知識也比較豐富。@群主”網友乙回覆道。

    “你還是不要動牠好了，要是晚上還是沒在動的話，你再考慮出去看吧。”網友丙說道。

    “早上好！你圖片裡的小鳥是白頭翁喔！在內地是保護類的鳥，建議不要留在家裡，要找專業人士處理喔！”群主說道。

    “保護類的？不會吧？我好像在大潭山常常看到這種鳥啊……”我平常都不太留意鳥類的資訊，要是有時候看到好看的鳥，大概也只會說一句：“哇！這鳥好好看！”並不會上網查看更多的資訊，所以當我看到“群主”的建議，除了馬上上網找澳門的鳥類資訊，心裡還在感歎澳門竟然有這麼高貴的鳥喔，我對鳥的知識，依然停留在小學的常識課本上……（就是只知道琵鷺類是澳門的保護類動物。）

    我在澳門生態網刷了好久的鳥圖，試圖想要了解清楚這到底是不是保護類動物。琵鷺類，不可能是琵鷺類，琵鷺超大隻的，灰林鵖、遠東樹鶯、高山短翅鶯、紅隼、遊隼……還有好多好多，以前在澳門看到的大多都是麻雀跟八哥，原來也有這麼多的鳥類。最後終於找到了白頭翁這種類，白頭翁食性廣泛，常見於城市內及郊野，好險在澳門白頭翁並不是保護類的鳥，可以安心讓牠在家“安胎”了。

    我在家不停的看着外面的白頭翁，牠依舊一動不動，我靜靜地看着牠的背部，想知道牠到底是不是還活着，看到牠的背慢慢的有上有下的起伏着，還好，還活着。

    “但是牠都不出去找食物嗎？”我再次上網查找白頭翁會吃的東西，才發現成年的白頭翁是雜食鳥，可以吃水果，可以吃肉，也可以吃活蟲。

    我看了一眼桌上的聖女果跟藍莓，把藍莓跟聖女果洗乾淨後，把聖女果切開八小塊，跟原顆藍莓放到露台上，用着掛衣服的杆子，趴到地上，把放着藍莓跟聖女果的小碗往金錢樹附近推，希望牠能發現。

    下了冰雹的天氣，沒有因為小鳥而變好，第二場冰雹又下了。

    怎麼辦？看着窗外的小鳥，就彷彿是我的家人準備待產一樣。

    我很清楚我能做的也只有把食物放出去了，其他事情我沒辦法幫忙了。

    牠是野鳥，如果我把牠帶回家，家裡所有的東西都會讓牠嚇到，燈光、人聲、電視聲，還有我家裡異常興奮的狗狗。

    如果說我用一個鳥籠把牠裝好，基於牠是野鳥的關係，從來都在大自然自由自在的飛翔，突然用鳥籠把牠困着，不排除牠會受驚在籠子裡撞來撞去而受傷。

    我冒着大雨往露台外走，還好我們家桃花樹比較高一點點，可以用桃花樹的葉子遮住小鳥的頭上，這樣多多少少可以擋到一點雨跟冰雹。

    我慢慢地把桃花樹移到金錢樹旁邊，在不能嚇到小鳥的情況下，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做好。

    當我成功把桃花樹移到金錢樹旁後，站起來後，剛剛好跟小鳥對上眼，我嚇了一大跳，牠怎麼抬起頭來了，我嚇得邊說着“不好意思，對不起！”一滾一爬的回到房間，關上露台門，打開露台燈，看着小鳥的臉，牠的表情彷彿在說：這人好膽小。

    ※         ※         ※

    兩天後——

    早上的我依然先去看小鳥有沒有生出鳥蛋，前兩天我在盤子裡放的幾顆藍莓，依然沒有被吃。早上的天氣依然很差，所以我沒有打開露台門走出去看，很高興的是小鳥不但沒有死，反而還看到牠難得地站了起來，在鳥巢邊邊整理着自己的羽毛。

    看到小鳥站了起來，還以為是孵出蛋了，我很興奮的往鳥巢看了看，但好像並沒有其他東西在。

    雖然說外面天氣不是很好，但是室內溫度也不低啊，剛打開風扇的我，就到冰箱裡拿了一支冰棒，躺在沙發上，看着天花板，沒有任何想法地吃着冰棒。

    突然一陣鳥的叫聲，我突然坐起身來，往露台方向看，看到小鳥媽媽在窗外盯着我，我走到露台門，小鳥媽媽並沒有離開，依然盯着我看。

    “不會吧？我借你地方住，你不會以為我是入侵你家的巨人吧？”我看着鳥媽媽問道。

    鳥媽媽還是盯着我看。

    那種眼神感覺牠想吃我的冰棒。

    “小鳥不能吃冰棒。”我在門內伸出手指，搖了一搖，表示不行。

    我看一看露台外的金錢樹，好像看到鳥巢裡有一些東西。

    “那是什麼？”我很興奮地看着鳥媽媽，雙手不知道要不要打開露台門而不知道放哪裡。

    “怎麼辦！你生了嗎？那是你的蛋嗎？我能開門看看嗎！”

    鳥媽媽沒有作出反應，我慢慢地打開了門。

    鳥媽媽依然沒有離開，我打開了門後，腳慢慢地伸出去，慢慢地移到鳥巢旁邊，鳥媽媽也飛到了鳥巢上，應該是在示意要我不要再接近了。

    是紫紅的蛋！我第一次看到紫紅色的蛋，“哇……好漂亮的蛋殼。”

    原來除了雞蛋的外形，還有不同顏色的蛋啊。

    我看了一眼鳥媽媽，鳥媽媽沒有在盯着我了，反而在開始整理自己的羽毛，彷彿在說：“怎麼樣？厲害吧！這幾顆鳥蛋都是我孵出來的！是不是跟牠媽媽一樣很漂亮！”

    我回到房間後，在房間裡看出去，鳥媽媽已經不在了，可能是餓了要出去覓食了吧。

    可是……怎麼都只有一隻，爸爸呢？

    我又開始在網上找人詢問，小鳥爸爸怎麼沒來過？

    “可能是來過你沒看到吧？”網友甲回覆。

    “對啊，體型除了比媽媽大一點之外，基本沒有差別。”網友乙回覆道。

    “如果媽媽開始孵化，而爸爸一直沒來，你要小心是空蛋喔！”群主回覆我。

    “空蛋？什麼是空蛋？裡面沒東西的意思嗎？”我回覆問道。

    “空蛋就是沒有鳥在裡面，像你吃雞蛋一樣，不一定每隻都會有小雞啊！”群主回覆着，“如果鳥媽媽孵化了兩個星期還是沒有小鳥出生，那你要考慮一下找個大燈照照是不是空蛋喔！不然會發臭的！”

    啊？原來這不是生了蛋出來就有小鳥喔！

    我頓時有點失望。

    ※         ※         ※

    今天是鳥媽媽離開的第二天了，鳥媽媽再次離巢而去，是不是已經知道了鳥蛋裡沒有小鳥呢？還是出了什麼意外回不來了呢？回不來的話蛋要怎麼辦呢？

    晚上我看着鳥巢在發呆，突然天上再次下了一場大雨，原來又是雨夾冰。

    看着門外的蛋，突然覺得野生動物在野外受着多大的困難，又默默想起以前多單虐待小動物的新聞，覺得在野外的小動物每天都活在危險裡。

    除了會遇到兇猛的動物、不乖的小屁孩，還有預防不了的天氣。而現在的我，只要能幫到忙的話，能幫多少是多少。

    ※         ※         ※

    今天是鳥蛋孵出來的第四天。

    今天我要把論文的內容發給教授看了，所以早上五點多就起來了，沖杯咖啡，泡個杯麵當早餐，吃飽之後準備再看一看論文有沒有什麼地方要改。

    我泡好了咖啡，在等待杯麵的時候，習慣性走到了露台，看小鳥有沒有回來。

    今天天氣還是陰陰的，我看不清鳥巢有沒有東西。

    所以我直接打開露台的燈，是鳥媽媽回來了！

    牠一點也沒動，應該是在孵蛋，希望她不要再離開太遠了，不然我真的會在淘寶買孵蛋器，把鳥蛋帶回家裡面自行孵化。

    ※         ※         ※

    接下來這兩天我一直都在忙，回家我根本忘記小鳥的事情，就直接去洗澡睡覺了。

    今天的我剛好把論文上傳好到學校網裡，我打開了一瓶可樂，打開冷氣的開關，整個人軟攤在沙發上。快要睡着的時候，聽到一陣很小很小的啾啾叫的聲音，雖然我一直躺在沙發上，但是我耳朵不停的聽着窗外的動靜。

    我好像沒有聽錯，真的是有小鳥的聲音，但也不像是鳥媽媽的聲音，鳥媽媽的聲音可洪亮着呢！

    最終我走到了露台邊，小心翼翼地看着外面，想要看看鳥媽媽有沒有在鳥巢附近。

    很幸運地，鳥媽媽並不在，我走出露台，走到鳥巢邊，竟然是三隻雛鳥，我仔細地看着牠們的臉，眼睛都沒有睜開就不停的啾啾叫。

    是餓了嗎？還是像人類的小朋友一樣，動不動就會叫喊？

    在我看得入迷的時候，鳥媽媽嘴裡叼着東西回來了，不知道是不是我離鳥巢太近，鳥媽媽只在遠方停留，並沒有靠近鳥巢，所以我靜悄悄地回房間去。

    接下來那一個星期，鳥媽媽都是不停的飛來飛去，不停的給小鳥餵食，有時候鳥爸爸會回來跟鳥媽媽一起，但是鳥爸爸卻從來都不會靠近鳥巢，只會站在露台外的欄杆上，跟鳥媽媽一起唱歌，這個場面除了有點吵，看起來還有一點溫馨。

    “你快出來看看，鳥媽媽好像在訓練小鳥飛翔。”我媽突然在露台喊道。

    我馬上衝到露台邊，看到鳥媽媽在欄杆上，看着鳥巢裡面的小鳥，突然有一隻小鳥站到鳥巢的邊緣，慢慢地拍着翅膀並往外走。

    “要飛了嗎？”我問我媽。

    “應該是吧。”我媽不感興趣地回覆道。

    “飛不起來怎麼辦？不就會整隻鳥摔下樓了？”我有一點點擔心着說道。

    “可能會吧。”我媽依舊在敷衍着我。

    我轉過頭看着鳥巢，小鳥已經不見了。

    我打開露台門，看到鳥媽媽看着鳥巢裡的小鳥，還有鳥爸爸身後跟着一隻在飛的小鳥。

    牠成功飛起來了！

    鳥媽媽帶着小鳥跟鳥爸爸往外飛，大概是在覓食了吧。

    我看着鳥巢裡剩下的兩隻，張着圓圓的眼睛，但是沒有叫喊。

    “好乖喔！”我多想伸手摸摸小鳥，但是忍住了！

    接下來，小鳥媽媽並沒有回來。

    只剩下兩隻小鳥站在鳥巢的邊邊，好像是在等媽媽回來，看着牠們準備好飛翔的樣子。

    看得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最後我決定去三盞燈買了兩個鳥籠跟養鳥必備的東西，還有木瓜，當然還有活生生的麵包蟲。

    叮——

    “你人呢？好像有隻鳥死了，你等一下到家撿走牠吧。”

    我媽突然傳了一條訊息。

    我充滿了疑問，怎麼會死了？

    我到家後，走到了露台上，看着鳥巢裡的小鳥，一隻依舊站在鳥巢邊邊，另一隻已經倒在了鳥巢裡，一動不動。

    我趁着小鳥不注意，帶上手套把牠放進籠裡，然後再把另外那一隻用小盒子裝好。

    我把剩下的那隻小鳥帶進廁所裡，估想着可能是這兩天都不停下雨，對於小鳥來說太冷了，所以冷死了一隻，剩下那一隻依舊以站着的姿態，一動不動。

    我用一張黑布把籠子蓋上，掛到廁所燈最近的地方，希望可以暖一暖牠的身體。

    過一個小時後，我看到了黑布上有很多黑色一點點非常密集的東西，像是跳蚤的東西，應該是蟲。

    鳥死了。

    我怕會影響到家裡的狗狗，所以想都不想直接拿起鳥籠往垃圾房丟掉。

    當我回到家檢查廁所有沒有蟲的時候，心裡的內疚感不停上升，我根本沒有打開黑布，可能鳥沒死呢？我這樣把牠遺棄，不就等於把牠殺了嗎？

    於是我走回垃圾房，打開垃圾房門的時候，垃圾袋裡傳出啾啾啾的聲音，真的沒死！

    我馬上帶上手套，再拿一個小盒子把鳥裝上，坐在走廊裡搜尋着還沒關門的獸醫診所，最後連繫上了獸醫中心，我連忙叫計程車，趕忙把鳥送到了獸醫中心，在計程車上，我不停的用活蟲放在小鳥的臉前，希望牠能吃東西，哪怕是一條小蟲。

    在獸醫中心裡看到了獸醫幫小鳥檢查着，獸醫突然叫我進去房間，並告訴我小鳥最多只能再活一到兩天，很大可能今晚也沒辦法活下來。

    聽到獸醫的話，眼框裡的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獸醫轉身拿出一支噴霧往手裡噴了一下，並摸了一下小鳥，獸醫的手瞬間充滿了黑色一點點的東西，細心觀看，並不是黑色，是紅色的小蟲。

    “這是血蟎。”獸醫看着我說道。“這是小鳥最大的威脅，血蟎會不停吸小鳥的血，直到小鳥死去。”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獸醫的手，跟小鳥身上密密麻麻的小蟲。

    “怎麼會？怎麼會有蟲？牠就只在我的露台上啊！不應該有的啊！”

    “家裡正常是不會有的，但是牠的媽媽是野鳥，野鳥或多或少都會有血蟎在身上，這就是大自然法則。”獸醫說完，我安靜了下來。“你想要把鳥留在我們這邊嗎？”獸醫提出問題。

    “可以嗎？”我問道。

    “當然，這也是對牠最好的方法，因為牠現在不會吃東西了，只能每一到兩個小時強迫打開牠的嘴巴餵牠食物，但是你要知道，牠今晚存活下來的機率低於百分之十”獸醫露出擔心的表情，邊看着我說道。

    我點點頭示意要把鳥留在獸醫中心，也決定如果小鳥被治好了，讓獸醫把小鳥放回大自然，我覺得這才是對牠最好的方式。最後我幫牠拍了張照片，便離開了獸醫中心。

    回到家後，跟我媽兩個人把兩個盆栽都丟掉了。

    ※         ※         ※

    三天後。

    每當看到那空蕩蕩的露台，我總會不自覺地回憶起小鳥的叫聲，不停地想起那天在獸醫中心看到的小鳥可愛的模樣。

    抑制不住內心的擔憂，最終我撥通了獸醫中心詢問小鳥的情況，可惜的是原來在我離開後那個晚上，小鳥就永遠地離開了。

    我很感謝能夠目睹小鳥的誕生和生命的美好，這讓我對小鳥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讓我慢慢地去學習小鳥的品種，要是在路上再遇到小鳥我要怎麼辦。

    最後，這次的經歷也讓我深深體會到這個世界殘酷的法則——

    適者，生存。

    瑞    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