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長着怎樣的一張臉

    “我拍攝過成千上萬張臉，我一看臉就能知道，這個人是怎樣生活過來的，因為一切都會在臉上表現出來。”這是荒木經惟在其所著《表情不錯的人》一書中的開篇語。

    荒木經惟是日本著名攝影家、當代藝術家，同時也極具爭議和話題性。作家田邊聖子曾經說過：“荒木先生的一張寫真，就可以寫出一本小說來。”這本書是他拍攝人物肖像的經驗談。

    雖然是講述拍攝經驗，但他在書中也談到了許多對表情的研究心得，並延伸至了對生活的感悟體會。他認為，對愛的感知、對現狀的滿足和對工作的投入，以及對現實的積極應對，都能成就好的表情。

    書中有一段，他仔細描述了早年為妻子陽子拍攝的某張照片：坐在躺椅上的陽子，正舒適地喝着啤酒，朝着鏡頭綻放笑容，“雖然是很隨意而簡單的日常寫真，確實是相當不錯的笑臉吧，她也習慣於被我拍攝了，表情特別放鬆，我想有愛情的時候，人就會露出這樣幸福的表情。”“愛的人在身邊，就是最好的妝容。擁有好表情的最好辦法就是，雖然這麼說有些做作，不正是愛別人嗎？而且是那種血脈相連的愛，情投意合的愛，只要是有着相通的喜悅，就必然會表現在臉上。”

    他提到某年在溫哥華奧林匹克中心觀看花樣滑冰短節目時，感覺日本運動員淺田真央從未有過的好看，“滑行時的表情充滿了自信和從容，那表情在告訴我們，我現在在滑行，在生活，我在享受此刻。”“專注於什麼事的表情是美的，是輕鬆超越了美男美女的美，反過來說，倘若拼命幹，表情也沒有變美的話，不就是說明，你不適合那個工作嗎？”所以，勇於離開不適合自己的那份工作、勇於離開不愛自己的那個人，不僅僅是為了擁有更美好的表情，也是為了擁有更值得的人生。“適合自己就是最好的，以這樣的心態生活，會感覺每天都心情愉快，也會感到活着的樂趣。”

    書中關於拍攝的技巧解說，坦率真誠；關於寫真的構思解釋，大膽幽默；關於人生經歷的經驗心得，睿智豐富；關於為均已去世的父母和妻子拍攝遺照的文字述說，平靜深情。已經七十多歲的荒木經惟，依然在用心通過攝影與人生戀愛。雖然曾患重疾，依然充滿鬥志和信念。“要說我最在意的臉是誰的，說實話，是早晨醒來後，照鏡子時看到的自己的臉……看到消沉而悲傷的面孔的早晨，我會努力擠出好面孔來，給自己加油。”

    他在書中感歎：“無論什麼人原本都有好的表情，只是那個表情，在生存的過程中，被生活給扭曲、遮蔽了……一個人生活過來的經歷都會漸漸刻印在臉上。”

    想起在圖書館借這本書的那天中午，正逢十幾位穿着志願者紅馬甲的少年們初次上崗，表情興奮略帶緊張，做事認真而有禮貌。那一張張閃着光澤的年輕臉孔，會在將來留下怎樣的歲月痕跡呢？只要眼裏永遠有光，心中永遠有愛，未來也不會差到哪裡吧。那些少年，已經在通過現在的言行，認真造就將來的表情，成就未來的人生。

    荒木經惟在書中寫道：“歸根到底，在那裏會形成怎樣的面孔，完全取決於你自己。”

    翠    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