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安娜的性認知
到了八十九歲,離最後的性事,七十多歲結束的性生活已有十多年。老太太戴安娜回憶起一生的風流韻事一點都沒遮遮掩掩。
從年幼時性的萌芽,第一個男朋友,到最後的性伴侶薩姆,她說起來都雲淡風輕,吃飯一般自然。這位做了一輩子編輯,老了才寫作的女子,深諳下筆時真誠之重要。
她不大相信,性對不同性別影響的差異主要源於社會影響。她覺得,從身體角度,男性在性行為後轉身就走,似乎沒什麼問題;但女性則不然——“每次性行為都蘊含着改變她一生命運的潛力。他只是簡單地激活了生命體;她必須以自己的身體來構建、孕育這個生命,不管自己喜歡與否,她已經和這個生命綁在一起。”每次性活動都有這樣的可能。
哪怕避孕藥的出現干預了女性孕育下一代,女性的自我仍常常泯滅於性活動中,很多人到了中年以後才慢慢找到性以外的自我,有些人則永遠找不到。作者在很久之前就開始思考關於自我的問題,思考不婚、不育對自己的影響。但這種反思在她性慾完全衰退後變得更加清晰。
十多歲時,戴安娜曾沉醉於一本浪漫小說。“感覺像浸在暖暖的浴缸裡,每次多讀幾頁都覺得受不了。”讀此書只為品嘗性的感覺,放縱自己處於想像的自慰中,“
因為那時的我內心充滿了情慾,但當時的社會並不允許小小年紀的我做愛。”
即使如此,她卻把小說與真實生活分得很開,知道生活裡不存在這樣的男女主角。作為一名崇尚自由的女性,戴安娜的確一直都在盡興地活着,在性上很自由,也不存在罪惡感。而不相信浪漫,如她不相信上帝一樣。這件事,似乎在老了的她看來既堅定又有些無奈呢。
(《暮色將盡》 · 五)
谷 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