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七怪”

    魏晉有“竹林七賢”，滿清有“揚州八怪”。

    “賢”與“怪”，一字之差，判若雲泥。“賢”者，道德、才智傑出者也；“怪”者，奇異、不常見。“竹林七賢”與“揚州八怪”，因何而得名呢？是因為“七賢”才高德劭，“

    八怪”不通世事嗎？

    恰恰相反。我常覺得，“揚州八怪”並不怪。比如為首的鄭板橋，“衙齋臥聽蕭蕭竹，疑是民間疾苦聲”一詩句，將其憂國愛民的情懷抒寫得淋漓盡致。“揚州八怪”皆善畫梅蘭菊竹，他們志行高潔、不落流俗，實為“八賢”、“八君子”。“竹林七賢”呢？《資治通鑒 · 魏紀十》中寫到：“譙郡嵇康，文辭壯麗，好言老、莊而尚奇任俠，與陳留阮籍、籍兄子咸、河內山濤、河南向秀、琅邪王戎、沛國劉伶特相友善，號竹林七賢”。“竹林七賢”賢在哪？司馬光用了十六個字，對其極盡諷刺：“崇尚虛無，輕蔑禮法，縱酒昏酣，遺落世事。”

    且看“竹林七賢”中為首的阮籍。才高八斗，卻行為怪癖。某日阮籍的母親去世，噩耗傳來，阮籍正與人在外下棋。對手請他停下回家奔喪，阮籍不為所動，堅持與對手決出勝負，才“飲酒二斗，舉聲一嚎，吐血數升。”居喪期間，阮籍飲酒吃肉，無異於平常，被斥為“縱情、背禮、敗俗之人”！

    劉伶是史上最著名的酒徒。書載，劉伶“常乘鹿車，攜一壺酒，使人荷鍤隨之，曰：‘死便埋我’。”

    阮咸則是典型的好色之徒。某天他的姑姑來訪，阮咸竟對姑姑家的婢女一見鍾情。姑姑一行離開時，阮咸正在陪客，他聽聞消息，立刻借了客人的馬去追趕，並與婢女同乘一匹馬回家……

    這七位放浪形骸、“不軌於正義”之人，在崇尚風流放達的魏晉，竟以“竹林七賢”並稱，為士大夫們爭相慕效。若以後世的道德標準，“竹林七賢”何賢之有？其實應當叫“竹林七怪”，才更名副其實！

    南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