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

    我懷疑王家衛的《繁花》是一部關於香港的電視劇。《繁花》共有三十集，等同三十部電影，導演彷彿要一次過給香港作補償似的。懷緬過去或追憶失去的人和物是王家衛電影常見的主題。雖然他早前的電影大都以香港為背景，但上海卻從來沒有缺席，因為上海的人和事物是導演懷緬的對象。這次剛好相反，故事發生的地點主要在上海，但卻拍出了一種香港情懷來。除了電影內容和配樂和香港有點關係外，故事中的女主角們都是引起我懷疑的原因。

    《繁花》是關於阿寶與三名女子（玲子、汪小姐和李李）的故事。玲子和汪小姐是上海人，李李來自北方，曾到深圳工作，不算數。我對上海女子的認識主要是來自張愛玲的小說，例如《傾城之戀》裡的白流蘇，《半生緣》裡的顧曼楨、顧曼璐等。不知怎的玲子和汪小姐，跟張愛玲筆下的上海女子很不同。不知道是否和年代有關？也許我並不理解上世紀九十年代的上海女性呢。張愛玲描繪的上海女子給人清靜的感覺，一切都不動聲色。開心時微笑，就是傷心欲絕時也勉強裝出一個笑容來。另外，顧曼楨算是上進的上海女性，但也是有個限度，不見得要當老板娘，或為了爭取一單生意拼盡一切，更不會把自己弄得蓬頭垢面。汪小姐卻很不一樣，她讓我想起香港女子那種拼勁。還有玲子那種務實的工作方式，也令我想起香港女性來。

    故事中還有一位上海女子（雪芝），她是阿寶的初戀情人。雪芝在家人安排下嫁到香港來，不過很快就離婚了。雪芝曾經努力做生意，但很快便不了了之，而且三十多歲便過身了。雪芝很含蓄、文靜，令我想起張愛玲筆下那些上海女子，她卻死在香港。想來《繁花》中看到的，更多是香港女子。

    區仲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