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八隨筆
臘八那天,老伴或許忘了,之前沒有任何動靜,早飯的臘八粥壓根沒準備。不由地想起我的母親,在那個“臘七臘八,凍死寒鴉”的西部邊城,這是一年裏最冷的時候。臘八的早飯,母親一定會煮熱乎乎的臘八粥——各種的豆,與各種的乾果(杏仁、核桃仁、瓜子、荔枝肉、蓮子、花生米、葡萄乾、紅棗……)熬成的。這是臘八的標配,從來沒有缺過。母親雖屬舊知識分子,但傳統的習俗一樣都不違,極尊重。母親曾對我們說過,臘八乃嚴冬的極致,過了臘八,春天就快來了,這叫物極必反。所以,人們並不因為寒冷而減少過年與迎春的熱情。
臘八這天,熬臘八粥吃,在遠古的農業社會,這種特製的粥是祭祖祭神的,有一種寓意辭寒迎春的喜盼。老一輩遵從的這一習俗,實屬一種堅固信念的展示。這讓我不由地又聯想起那位命運多舛的大文豪周作人先生,上世紀六十年代初三年自然災害期間,有一年臘八,周先生甚至沒有煮臘八粥的原材料(豆米難買),只得在日記裏記下,過過眼癮,那時候,他已經三年沒喝到臘八粥了。
如今,熬臘八粥的食材滿大街都買得到,只是我糖尿病纏身,吃不得。估計老伴因了這個,故意忘卻了。
曾 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