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彩
本應是忙於寫稿的晚上,忽然跟女孩說起了從前,便不自覺翻看起舊照,查看的雖然不是實體相冊,但每當點開電腦裡照片的存檔一次,時光就倒轉一年。當時我還年輕,肩上的負擔還同樣輕得不值一提,所以人才敢肆意地瘦,瘦得弱不禁風,待強風吹倒了好幾個我,才終於有了長進。
好些年後,我決定攜父母重返影院;任由時光倒流到上世紀八十年代,陪同正值青春的他們——我的父母,靜靜看一齣電影。銀幕上,是電影《喝彩》再現,而此刻位於觀眾席的母親卻在耳邊細訴,那個年代的娛樂,大概就是位於民居內的狂野派對,只要音樂足夠強烈,人們就願意放縱,就會盡情起舞。
向來安分守己的我,深深明白往昔的狂歡,可一不可再;至於那些拼了命去追也追不回來的,我們這代人統統視之為代溝。此際,正同坐在影廳內的我,怎會不懂得彈琴者的心思,但作為後輩,作為繼承者,耳朵裡所聽到的,就只能是兒時的胎教歌曲,罷了。
電影散場後,我忍不住對父母抱怨,以前的醫院病床過於擁擠,聯絡方式過分落後,以前的人太過誠實,不然怎會在生死關頭,仍不願打擾家屬;性命之輕,遠遠不及現在,然而所謂生命的重量,又是否真的隨年月而有所積累。父母總說以前的生活比較簡單,就算是有煩惱,也總能找到方法解決,單憑耐性就能找到出路。
而經常受情緒所困的我也想要活得乾脆一點,像八十年代的電影角色,說愛便愛,說走便走。活着,不為得到誰的認同;離去,也不為爭取誰來嘆息,唯一值得鼓舞的事情就是繼續活着,即使喝彩多麼罕見。如果,在簡單的世界展現複雜是種才華,那麼在複雜的世界保留簡單,就應該是種難得的能力。
林 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