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暹羅遊記
在巴黎迷路是一首詩
紫 貂
今 生
假如失戀就回去寫一首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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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前報紙日期:
2023 11月29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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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巴黎迷路是一首詩

廖偉棠

    在巴黎迷路是一首詩

    “有的人能感受雨,其他人只能被雨淋濕。”鮑勃 · 迪倫這句名言,活地 · 亞倫當然明白,所以在《情迷午夜巴黎》裏的吉爾,用了一整部電影的長度,離開那個怕雨淋的美國未婚妻伊內茲,找到了那個能夠感受雨的巴黎女子加比埃爾。

    這之間,是在巴黎茫茫黑夜裏的漫遊——“我們一起遊蕩在夜的黑暗,直到被烈火吞噬”,法國情景主義思想者居伊 · 德波這部實驗電影片名,也許給了活地 · 亞倫另一個啓迪,《情迷午夜巴黎》裏的烈火,表面上是愛情,實際上是巴黎的那種讓你徹底更新自己、徹底選擇自由的力量。吉爾不可能不選擇巴黎,因為這場流動盛宴意味着存在的意義便是可以無窮地選擇下去。

    “誰在年輕時在巴黎生活過,巴黎將一輩子追隨着他。”這句話,是海明威在《巴黎,流動的盛宴》裏的名言。“我坐在我的這個小室裏,我,布里格,二十八歲了,什麼人也不認識我。我坐在這裏,微不足道。但是,這個微不足道者開始思考着,思考着,在巴黎一個灰色的下午,六層樓上……”這寫的幾乎就是我,而不是詩人里爾克,更不是他虛構的布里格。在我二十八歲的最後一個月,我來到巴黎,住在火車北站附近一條街的老宅子的頂樓,恰恰是六樓,一個閣樓。

    所以我比《情迷午夜巴黎》裏的吉爾幸福——雖然活地 · 亞倫拍攝的就是一個觀光片,但片中人(不只是美國女友以及她的雙親、舊愛)都無比庸俗,跟一百年前“流放的一代”把自己扔到巴黎的海明威、或者更早的曼 · 雷都不能同日而語。

    吉爾嚮往那一代,不只是作家,甚至一九二○年代的每一個細節,就像他小說裏的古物商人一樣,他致力於收藏和辨識那個時代的特殊氣味。雖然他被美國人所包圍。但是幸好,在巴黎,他沒有汽車,沒有導遊,更沒有手機導航,所以他得以享受迷路,因為迷路而得以遭遇穿越時空而來的不同時代的拯救者。

    迷路對於巴黎人簡直就是一種享受,他們的哲學與詩都來自走路,遠的不說伏爾泰和盧梭,近的本雅明和齊奧朗,都是城市漫遊專家。本雅明從象徵主義詩人波德萊爾的《惡之花》與《巴黎的憂鬱》得到啓發,寫下《資本主義發達時代的抒情詩人》和《拱廊街》、《單向街》等著作,更是把“城市漫遊者”這一概念奠定為二十世紀的顯學,造福無數後學搬字過紙完成一篇篇文化研究論文。這樣一個巴黎和她的戀人們,是活生生、體驗着大街小巷的愛與恨的。

    你將解放你自己巴黎

    像一顆星一樣戰慄的巴黎

    ——二戰期間,法國超現實主義詩人艾呂雅寫過這麼一首《勇氣》。這種解放自己的勇氣,我們還可以在尚盧高達、艾麗絲華妲等導演的作品中看到,活地

    · 亞倫淺嘗輒止,也許是在暗示我們自己去一趟午夜巴黎,以夢為馬或者迷路如回家。

    廖偉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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